文/李洁琼

结 缘

2017年8月底，在临近新学年开学仅有一周多的时间，珠海市斗门区和风中学老师陈洪秀接到了学校领导通知她支教怒江的电话。然而，跟同在和风中学担任化学教师的丈夫胡展仁却担心太太的身体状况，遇到高反怎么办？为此，胡展仁给学校领导打电话，申请与太太同去怒江支教。

对于很多家庭而言，背井离乡到一个千里之外的地方支教，首要考虑的是家人的安置。当时，胡展仁的父亲已经99岁高龄，母亲也有89岁，双亲长期在湛江老家，由胡展仁的兄长照顾，他则每个月带着太太回去探望一次。胡展仁把支教通知告诉父母的同时，也把对父母的担忧说了出来。胡展仁的母亲不太情愿，担心怒江地震伤及儿子儿媳。没有想到，兄长通情达理，只说“既然是工作需要，你们就放心去，家里有我们。你们也要注意保重身体”，三言两语化解了胡展仁的担忧。

而胡展仁唯一的儿子更是鼓励父母到怒江去。胡展仁的儿子当时就读四川成都电子科技大学，大一即将升大二，也刚结束在四川梓州为期一个月的支教生涯。他说，“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去吧，支教可以帮助到很多人，是非常幸福的。”

带着珠海人对怒江的祝福，以及家人对他们的牵挂，胡展仁夫妇拎着两个行李箱就来到了怒江。

尴 尬

飞机从白云机场起飞，经停昆明，然后降落在丽江机场。在怒江州的领导人热情接待下，胡展仁夫妇和其他的支教老师一同乘上了到怒江州兰坪县的大巴。

当大巴翻过一座座山头，绕过一道道弯路，最后停在兰坪一中，在一套周转房安置下来时，高原反应很快给了一个下马威。到达兰坪的第三天他们第一次在家里“开火”，当拿出从珠海快递过来的电饭锅做饭时，把所有菜都端上桌了，却发现电饭锅的米饭还没熟，舀起一勺尝了一口，居然还是夹生饭。陈洪秀又往锅里加了一些水，再煮一次，结果还是有很大部分夹生饭。不得已，就着煮好的菜，夫妻两只能将就吃夹生饭填了下肚子。第二天两人赶紧去买了个高压锅。

如果说气压低导致生活不便只是一个小困难，那接下来的高原反应则汹涌而可怕。抵达兰坪的第三、四天，陈洪秀只觉得有些胸闷，但还能承受，但在第四天深夜，陈洪秀突然觉得心跳加快，胸闷严重，呼吸特别困难。胡展仁非常紧张，他立刻打开窗户，随手拿起一本书张开，疯狂地从窗户外往里扇风。觉得风力不够大，他拿起床边的一件大衣，飞快地舞动，尽量更多、更快地促进空气流动，以此增加氧气。

扇风间隙，胡展仁烧了一壶热水，盛了一杯给太太后，他又打开壶盖，让蒸汽弥漫在房间。看着太太难受的样子，胡展仁十分心疼，他问太太，要不你就回去？陈洪秀说，再看看吧……2个多小时后，陈洪秀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心跳，高反症状慢慢消退。

家 访

开学初，学校组织了家访。当天早上6点多，胡展仁一行4人便从兰坪驾车前往石登乡。弯弯绕绕的山路开了3个多小时，才走了几十公里，更没想到的是，途中居然遇到了泥石流。胡展仁一行只能把车停在路边，徒步到百里外的对岸。随行的高老师正好是石登乡人，他找了在当地开出租车的同学帮忙，最后才得以把他们送到其中一个学生的家附近。

澜沧江两边的山高大雄伟，半山腰或是山顶可见许多小小的房屋，他们要家访的三个学生的家，就分散在3座山头。

彼时已是中午12点多，几个人一边啃面包，一边爬山，终于在下午1点多到达学生和云琦的家。矮小破旧的平房被隔成两间，一间铺着旧色床褥，另外一间便是厨房兼客厅。说是客厅，实际上只有一张矮小八仙桌，桌面上透着油光，旁边的一个小柜盛放着油盐。胡展仁环顾四周，除了屋顶吊下来一个小灯泡之外，这个家没有其他任何电器。

三个学生家可以隔山相望，但爬起山路来却不容易，至少需要2-3小时候才能到达。直到晚上7点多，天已经完全黑了，才抵达第三个学生家的山脚下，这名学生的家长早早下山来迎接。考虑到胡展仁不熟悉山路，担心出风险，校长便安排胡展仁和另外一名老师在半山腰一处农户家里等着，自己随家长上山家访，直到8点多才结束家访。

从早上6点多晚上8点，整整一天的时间，只家访了3个学生，这在珠海是绝不可能的。亲自走了一趟，胡展仁对自己的支教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在日记中写道，个人虽然势单力薄，但也要尽自己的努力，改变一点是一点，为兰坪人民的教育事业贡献一份个人的力量。

倾 力

有着近10年高三毕业班教学经验的胡展仁，在兰坪一中也被安排为高三的化学课教学。然而，他从珠海带过来的一套教学，却无从施展。

比如说，胡展仁想安排一次小测试，但试卷打印非常不方便。兰坪一中仅有2台打印机，一台在校长办公室，另外一台为全校通用。遇到报考时，全校600余名学生排队打印资料，他根本排不上队来打印。

教学过程中，胡展仁发现学生的基础还非常薄弱，比如高一就教过的氧化还原方程式的配平，很多学生都不会。为此，当其他老师只在作业本上打了“√”或“？”时，他得逐一把学生叫到办公室“面批”，修改一次作业下来，至少要3个多小时。

课余时间，胡展仁总是拉着支教高一的化学课程的太太一起沟通，某个是重点，需要陈洪秀多下下工夫跟学生讲……在夫妻齐心努力下，两人担任的班级，化学科目平均分比他们来之前明显提高。

怒江州委常委、副州长，珠海对口怒江扶贫协作工作组组长张松说，扶贫先扶志，对怒江的教育扶贫是项目扶贫、产业扶贫外的一大特色。以胡老师夫妇为代表的支教教师在高原环境下任劳任怨、努力工作，展现了珠海教师的风采，“珠海班”得到广大家长和学子高度认可，经过一学期的教学，去年中考招录第二批珠海班时录取分线是全州最高。

按照计划，胡展仁夫妇在兰坪一中的支教时间将持续到明年上半年。胡展仁说，支教不仅需要软件，还需要硬件的支持，他希望政府能把支教从小学开始，持续到高中，把珠三角更多的先进的教学经验带到兰坪。此外，他还希望各级政府能加大对学校的硬件投入，改善支教老师的支教教学环境，让支教真正发挥作用，成为贫困山区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有效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