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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到肥度村做客

2018-07-09陆向荣

大理文化 2018年5期
关键词:彝族婚礼摄影

陆向荣

肥度,是大理州巍山縣马鞍山乡三胜村委会的一个普通彝人村庄,共有70户299人,迄今为止,保留着较好的民风民俗传统和习惯。腊月二十六这一天,全山寨最开心的人要数彝族汉子闭兆荣了,他远在昆明工作的女儿闭金园今天成亲,而招来的女婿,来自遥远的昆明富民。整个村庄的人,都聚在闭兆荣喜气洋洋的农家小院里做客。

汽车翻过高高的分水岭垭口,顺着弯弯曲曲的歪角河西行三四公里,便看到半山腰挂着一个小小的寨子。抬头远眺,蓝天如洗,白云飘飘,冬天的彝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萧索,常绿的乔木不曾脱下青翠的外衣,只是在季节的寒风里稍显苍黄:房前屋后,经霜的柿子树上金黄金黄的柿子像一团团火,热烈得能让人的心都燃烧起来。

这场喜事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有50多位来自上海、重庆、昆明等地的特殊“客人”,他们有个共同的身份——摄影爱好者,而带他们前来“做客”的小伙子叫韩勇林。

小韩是四川广元人,2010年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来到了巍山,就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古朴安宁的小城。6年多来,喜欢摄影的他,几乎跑遍了巍山的山山水水,拍摄了许多关于巍山风土人情、文物古建及自然风光的精美图片,在“巍山摄影之家”微信公众平台上发布,义务充当起了巍山的外宣使者。就在去年10月底,他一个人扛着照相机到马鞍山肥度,拍摄“巍山人的一天”,并和当地许多村民交上了朋友,闭兆荣就是其中的一个。当时,小韩拍摄了许多古村落、火炕床以及村民生活劳作的图片,但又觉得还缺少点什么。在与闭兆荣的闲谈中,当知道他的女儿要成亲时,小韩终于豁然开朗了,就决定拍彝族的婚礼!

而外地的许多摄影爱好者,在微信上看到了小韩去年拍摄的图片,又听说可以参加原汁原味的彝族婚礼,都踊跃报名要参加,于是就有了这次特殊的“发现彝乡醉美风情,发扬民族传统文化”摄影采风活动。

闭兆荣的家在山脚,与肥度老村子有一定距离。因为是招女婿,活动就在接女婿的欢声笑语中开始。肥度村的婚礼保留了许多彝族传统的婚礼习俗,比如提亲、合八字、献酒、迎亲等等……当然,肥度村的婚礼又有自己的特点,据说,当地的每个姑娘结婚前都得备上好几套衣裳、几十双绣花鞋,这些刺绣大部分都出自母亲和亲戚女人之手,临近结婚时常常得熬夜赶制,一个人忙不过来,亲戚家的女人们都过来帮忙。

由此看来,肥度女人一生似乎都是在飞针走线中度过。

将女婿接进门,新郎新娘向长辈敬了喜酒,就到了午饭时间。饭桌上,传达彝家人豪爽性格的是一个“大”字:大块大块的鸡肉干炒了装在大钵头里,带皮的肥肉切成酒杯大的一块块,这些肉看看就过瘾。彝家人不善于甜言蜜语,喜欢用大块的肉来招待客人,表达对客人实心实意的欢迎。彝家人的饭桌上,酒是少不了的,端起一碗主人珍藏了四年多的米酒,村里的打歌队随唱着彝族敬酒歌来敬酒了:“不嫌千里来这里,不畏路难到这里,满山花儿为你开,彝家美酒等你喝。”

当然,在整个婚礼的始终,打歌是少不了的:打着歌把新人迎进门,打着歌举行箐火晚会,打着歌把客人送出门……“打歌”彝语称“阿克”,是彝族地区分布最广,影响最大,历史久远的一个民间歌舞。据在乡政府工作的肥度村人闭光贵介绍,肥度村的打歌队,在传承了马鞍山三胜地区彝族传统打歌的基础上,结合农村婚庆、寿宴、迁喜等活动,充分挖掘和利用彝族文化的多彩性、娱乐性和观赏性,给传统的彝族打歌赋予了新的内涵,极大地充实和丰富了彝族文化。这支农村义务传队能结合不同的喜庆场景,白编白唱白舞,词曲因景而异,唱腔圆润优美,舞姿多彩多样。

午饭过后,我们顺着弯弯曲曲的土路驱车前往肥度老村子。整个村庄坐落在一个小山坳里,所有的房屋都依山势而建,面南座北。由于村里有人家办客,所有的人都去帮忙祝贺,村子里很多人家的大门都紧闭着,偶有一只小狗把头从门洞里伸出,好奇地看着我们这群外乡人“汪汪”直叫。房前屋后都是大片大片的核桃树和梅树,核桃还未抽芽,梅树却已花蕾重重,有几枝已在阳光下灿然开放,给这个古老的村庄增添了些许生气。

顺着一股炊烟的指向,我们走进一个老院子,这个依山而建的院落,正房的走廊甚高,走廊高了,在院子里觅食的鸡们飞不上来,人和鸡就各有属于自己的领地。主人家热情地招呼我们落座,两个年轻人正在写着对联,细看内容,大红的纸上写的竟是给先人立碑的内容。交谈之中,才知主人叫闭添祥,10多年前,父母去世,由于家庭困难,下葬时只修了简单的土坟,现在随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才决定在当天给老人修坟立碑。在当地村民看来,给先人立碑就如今人建房,是大喜之事,所以要用红红的对联把整个院落点缀得喜气洋洋。

农家院里,随处可见大堆大堆丰收的玉米,黑黑的屋檐下,挂着刚腌制好的腊肉和香肠。在这个失去炊烟的时代,火塘却永远是彝家山寨厨房的主角,穿着漂亮彝族服饰的妇人们忙着在火塘边做饭。虽说如今科技已经普及到了厨房,可是,在彝家山寨,烧水、炒菜、做饭仍然离不开火塘,好像几千年的生活模式从来如此,大有而且永远如此的感觉。彝家山寨里厨房里不乏灶头,电饭煲、电磁炉,可这些东西就像是为了证明“我家也有”一样,大多是摆设,并不发挥实际功能。或许,是因为彝家人特别崇拜火,迷恋火苗变化多端的身影,迷恋炊烟的袅袅,迷恋火的温暖诗意吧!

盘桓半日,我们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人生多有不舍,只是,春风杨柳离别路,毕竟车船留不住。

离别之际,我们在村支书的口中,知道了“肥度”这个彝族村名,意思是缺水的地方。然而,喝着水笼头里淌出的清清的自来水,看着细水潺潺的歪角河,听着村民欢快的踏歌声……我知道,这个村名,既是对过去贫穷生活内涵的一种纪念,而它必将同彝家人慢慢富足起来的日子一道,渐渐在改变着它的外延意义。

明年腊月,当洁白的梅花开遍肥度村的房前屋后,我还想来这里做客。我想,那必定也是个充满诗情画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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