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羽

小 池

[宋]杨万里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我发现很多诗人都对小池塘很感兴趣：白居易晚年在洛阳的私家花园里营造了一个小池，在那里他看到一个小童子偷走了他心爱的白莲（白居易《池上》）；苏东坡也模仿白居易开凿了一个池塘，以至于那里景色太美他都忘記了回家（苏东坡《池上二首》）；杨万里也有一个小池，在那里他发现了一个生机盎然的世界（杨万里《小池》）。

为什么这些大诗人都会对身边那个不大不小、不深不宽的小池塘感兴趣呢？因为那是属于诗人的一个小空间，就在那半亩见方的小池塘里，诗人们可以任意布置：搬来假山，种上花草，搭上小桥，放养鱼鳖。在池塘边上可走、可观、可卧。天气晴好的时候，在池边饮酒赋诗，陪鱼儿游戏，看小草发芽。阴雨连绵的日子，也可以驻足停留，看荷叶翻舞，听一池秋雨。每个人都渴望有一个精致的空间，一个小小的池塘对诗人来说就是一个天地，这里有文人追求的诗意和雅趣。

南宋大诗人杨万里喜欢游山玩水，更喜欢写诗。以至于他的朋友这样评价他：“年年花月无闲日，处处山川怕见君。”什么意思呢？杨万里到处写诗，以至于花儿和月亮都没有放假休息的时候，山川与河流见了诗人更要躲着走，“杨万里呀，求求你了，不要给我们写诗了，你不休息我们也要休息呀！”

杨万里肯放过他们吗？当然不肯。面对一方小池塘，他又想写诗了。从哪儿开始写起呢？先写池边的泉水，因为只有源头活水才有一片生机啊。于是有了第一句“泉眼无声惜细流”。泉眼，就是泉水的出口。无声，就是没有声响。惜，是爱惜，舍不得。因为舍不得，所以泉眼里的水流很细，只有一小股泉水。整句话这样翻译：泉眼悄然无声舍不得多流出泉水，只送出一小股清澈的泉水流进小池里。在初夏时节，哪怕只有一小股泉水也能化解夏天的炎热，更何况小池旁边的大树还投下了清凉的影子。树影倒映在水里，它也喜欢仰望晴空，享受着柔和的微风。这就是“树阴照水爱晴柔”的意思。

树影躺在小池的怀里，一朵刚露出尖尖小角的荷花又躺在树影的怀里。他们把最软的温柔献给了这朵初夏的花宝宝。这一刻，时间仿佛都已凝固，一切都安睡在午后的光阴里。正在这时，一只好奇的蜻蜓横飞悬停，落在了荷花宝宝的额头，它用前肢轻轻触碰着，唱起了儿歌：“夏天已来到，宝宝快醒来。莫让好时光，一去不复还。诗人在岸边，空把花期猜。池中一点红，就等你盛开。”如果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像杨万里一样留意身边的自然，那么生活中到处都是美丽的风景。

（责任编辑 赵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