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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中海永不消散的硝烟

2018-07-02杨王诗剑

兵器知识 2018年7期
关键词:中东叙利亚国家

杨王诗剑

上期我们对叙利亚内战爆发的背景、根源、过程、主要反对派武装力量的基本情况,以及当前局势走向进行了分析。但叙利亚内战绝不仅仅是一个内政问题,隐藏在这场大戏幕后的国际势力才是舞台的真正主角。

“中东跳动的心脏”

虽说中东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但其中恐怕没有一个国家会像叙利亚这般吸引了几乎所有世界和地区的主要政治军事力量。显然,大家蜂拥而至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叙利亚地下那点并不丰富的石油。既然不是为了经济利益,那叙利亚这个人口和北京差不多的国家还有什么吸引力呢?没错,是巨大的地缘战略价值。在许多世界史的著作中,叙利亚经常被描述为“世界上最大的小国”,这不仅是因为它拥有悠久丰富的古代文明,更因为其重要的战略地位。

叙利亚位于亞洲西部、地中海东岸,处于连接西亚、非洲、欧洲的东西方要道,是中东的核心地带,叙利亚人骄傲地称自己的国家是“中东跳动的心脏”。这里曾是古代商业中心和战略要地,北部沿海商业城市阿勒颇曾是古代中国丝绸之路西端重要的陆上终点。正因为如此,历史上著名的几个帝国都把控制叙利亚及其周边地区作为国家战略的主要支点,罗马帝国、波斯帝国、阿拉伯帝国和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无一不是这么做的。

地处中东“十字路口”的叙利亚天生就是焦点,北边是土耳其,东边是伊拉克,南边是约旦,西南边是黎巴嫩和巴勒斯坦,西边与塞浦路斯隔地中海相望,与世界最大的几个石油储藏国和俄罗斯的欧洲部分都离的很近。事实上,中东地区的几个重大热点问题,如阿以和谈、伊拉克问题、反恐问题、伊朗核问题、库尔德民族问题等,都与叙有着紧密联系,后者一直都被认为是中东实现全面和平的关键国家。所以,叙利亚内战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是一个内政问题,而是国际政治问题。

渐趋边缘化——美国的叙利亚“演出”

美国对叙利亚的渴望在二战后期开始突显,特别是伊拉克战争之后愈发强烈,因为叙利亚将有助于美国彻底盘活中东战略布局。在东面,将可以直接兵临伊朗和伊拉克两国城下,形成围城之势,使两伊反美力量不敢轻举妄动;在西边和南边,既可与以色列实现战略对接,也可利用地中海出海口,通过扼制苏伊士运河进而影响整个西南欧地区,更能够打通沙特等亲美阿拉伯国家向北延伸的关键节点,使美国在阿拉伯世界的影响力形成地理上不间断的片区;在北面,美国通过库尔德问题,便可更加深入的影响土耳其国内政治,借道土耳其直达黑海和里海地区的陆路大通道,进一步对俄罗斯进行封锁。

“相爱相杀”的外交变迁史 美国要控制一个国家,无非两种途径:拉拢和打压,要不成为盟友,要不成为傀儡。而在对叙问题上,美国则经历了从打压到拉拢再到打压的“纠结”过程,足见重视程度。

起初,美通过国际影响力不断插手叙国内事务,甚至还策划了多起军事政变,企图将叙利亚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但是均未得逞。1973年十月战争后,时任美国国务卿基辛格展开名满世界的“穿梭外交”,为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访问叙利亚奠定了良好的政治外交基础。但由于苏联的巨大影响和中东地缘政治格局主要由阿以冲突主导,所以美叙关系总体比较冷淡。

海湾战争期间,叙利亚支持美国反对伊拉克吞并科威特的立场,开启了美叙关系“蜜月期”。1994年10月,时任美国总统克林顿访叙,将美叙关系推向顶峰。在“9·11事件”前,推动阿以和谈进而促成中东地区实现全面和平是美国中东政策的核心内容,叙利亚成为美国拉拢的重点对象。

“9·11事件”后,美国在中东的核心诉求转为反恐,而叙利亚支持的黎巴嫩真主党和巴勒斯坦对抗组织哈马斯就是美国定义的“恐怖组织”。2002年1月,布什在国情咨文中提出了著名的“邪恶轴心”概念,将伊拉克、叙利亚、伊朗等国视为“支持恐怖主义的政权”。1年后,由于不满叙利亚反对对伊拉克动武,美关于叙的定义变成了“恐怖主义国家”,这意味着美对叙的立场发生根本性变化。而在叙利亚看来,美国对以色列一味偏袒,根本没有拿出推动中东实现和平的诚意。2003年12月12日,布什签署了对叙实施制裁的《叙利亚责任及黎巴嫩主权法》,标志着美叙关系彻底破裂。

“非接触式”主导 或许是在伊拉克领略到了推翻一个强人政权的巨大代价,又或许是对叙利亚实在爱不释手,叙内乱爆发后,面对这个千载难逢的推翻阿萨德政权的机会,美国并未如外界想象的那样直接出兵干涉,而是选择了在幕后指挥。

首先是政治上孤立。叙内乱爆发后不久,美国和西方国家就以叙对示威者使用暴力和化学武器为由,宣布进行“人权制裁”,并呼吁巴沙尔必须下台。随后大力支持阿盟驱逐叙的决议,并撤离了驻叙大使和使馆人员。2012年,美国公开承认“叙利亚反对派和革命力量全国联盟”为叙人民的代表,标志着对阿萨德政权的孤立进入新阶段。

其次是经济上打击。在推动联合国制裁叙利亚的决议失败后,2011年8月18日,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签署总统令,宣布对叙实施单方面制裁,并怂恿包括英国在内的欧盟国家加大对叙的制裁力度。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军事上扶持反对派。2013年6月13日,奥巴马授权向叙反对派提供武器,标志着军事援助公开化。在特朗普批准的2018年国防预算中,有5亿美元是专项用于向叙反对派提供军事援助,包括3.93亿美元的武器援助和超过1亿美元的训练经费。在扶持对象上,内乱初期,几乎只要打着民主旗号的反对派武装都得到了美国及西方国家不同程度的支持,尤其是规模迅速扩大、战绩标榜的自由军是重点扶持对象。随着战局的变化,眼看自由军已是烂泥扶不上墙,美国将援助重点逐渐转向了在对抗极端组织时表现出强大战斗力的人民保卫军(民主军)。

可以说,没有美国在背后推波助澜和大力支持,叙内乱不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梦想与现实之间隔着一个俄罗斯 不过,世事难料。就在叙战局向着美国的意愿稳步推进时,俄罗斯的加入一举扭转叙政府军颓败的局势,加之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正处于重大调整期,美在叙问题上变得进退两难。这种纠结本质上还是源于对叙利亚的“不舍”,所以每每看到局势朝着不利于己方势力发展之时,“化学武器”就会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新闻的头条,于是美国及其盟友可以名正言顺地实施一轮远程精确打击,摧毁叙政府重要军事设施和目标,暂缓政府军进攻锋芒。或许,在战略重心转移、战略目标转变的大背景下,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美国人最希望看到也只能做到的,就是维持叙战乱现状。而正是这种纠结的状态,让美国在叙利亚危机解决进程中越来越被边缘化。

历史与现实的羁绊——俄罗斯的叙利亚“演出”

俄罗斯军事介入叙利亚是普京大国复兴梦想的重要反映,背后既有源于苏联时期的历史因素,也有基于现实利益的战略考量。

割舍不了的历史情愫 冷战时期,中东的基本格局是美国扶持以色列,苏联支持叙利亚、埃及、利比亚等阿拉伯国家。1970年,萨达特接任埃及总理,其疏远苏联的态度让后者谋划对中东的重新布局。而老阿萨德上台后,更是认为叙是与美以对抗的“前线国家”,与苏联结盟是唯一选择,两国在军事、经济、商业等领域形成了密切联系。

1971年,叙将塔尔图斯港对苏海军开放,为其提供后勤服务,这是苏在海外建立的第一个海军补给点。1974年,叙同意将塔尔图斯港升格为苏海军的海外军事基地,这也是苏在海外第一个正规海军基地。而叙的外来军事援助、武器装备采购主要来自苏联,苏军事顾问、教官常驻叙,为其与以色列作战提供支援。1980年,苏叙签署《友好合作条约》,两国战略合作关系达到顶峰。当时,叙利亚有“苏联人的以色列”之称,是苏联在整个中东地区最可靠的盟友和最重要的战略支点。这就是如今叙政府军全套苏/俄装备体系的由来,也是俄在叙介入叙局势的历史缘由。

熄灭不了的现实渴望 苏联解体后,国力大幅衰减的俄罗斯被迫从中东战略后撤。虽然体量不行了,但超级强国的战略眼光还在,所以,俄一直竭力维持着在叙的海空基地,特别是塔尔图斯港。这个算不上大的港口是目前俄设在除独联体国家以外的唯一海军基地,是俄屈指可数的出海口之一,更是其在地中海唯一的立足点,对于跳出北约包围圈、打破西方封锁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反之,如果俄失去了叙,不仅对中东地区的实体影响将消失,而且通往欧洲的直接海上通道将被关闭。尽管在乌克兰危机爆发伊始,俄就火速占领了克里米亚以保留黑海出海口,但毕竟黑海已经被北约“买断”,要顺利进出地中海谈何容易。在这种情况下,叙对俄的重要性就更加突显,因为失去了前者,后者就会彻头彻尾地变成一个实质上的内陆国家,这对于疯狂追逐出海口的俄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此外,叙还是俄遏制反政府武装和恐怖势力的重要支点。不少来自车臣地区的极端分子都参与了叙内战,部分人员甚至在“伊斯兰国”军事高层中占据着重要位置。据俄情报部门估算,“伊斯兰国”约有10%的人员来自俄与独联体国家。同时,俄北高加索地区的一些带有伊斯兰宗教背景的恐怖组织,如“高加索酋长国”、“奥霍夫斯基地区组织”等,都已宣誓效忠“伊斯兰国”,而“伊斯兰国”也宣布北高加索为“该国”的一部分,并称俄为敌人,威胁要在车臣和高加索开战。经过叙战火淬炼,这些武装分子一旦回流,将对北高加索和中亚地区构成严重威胁,甚至导致车臣地区再度分裂,将战火蔓延到整个北高加索乃至南伏尔加河沿岸地区,对俄国家安全造成严重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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