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 增， 王东洋， 王 蕊， 杨 明， 吕弼顺

(延边大学理学院,吉林 延吉 133002)

国务院在2016年下发人口“十三五”发展规划，在这一规划中，国务院明确表示，未来5年在人口工作领域必须要做好的主要工作就包括了统筹开展户籍改革，健全发展公共服务，推进市民化机制的不断发展前行。国内外对于流动人口做出了大量研究，Cindy Fan 调查研究了北京流动人口状况，得出在二元户籍背景下，流动人口有明显的定居愿望，个人因素、工作因素、社会因素和家庭因素都会影响到流动人口是不是想要在流入地定居[1]；学者童玉芬和王莹莹将研究的切入点放在个体成本与收益,基于理论分析，用二元 Logit 模型分析个体成本收益对流动人口流入地选择的影响，并尝试解释流动人口选择超大城市迁入的原则[2]。本文以延边地区流入人口的整体状况作为研究和分析对象，对流入人口特征及其流入的主要影响因素予以揭示，对流入人口相关政策的设定、选择给予科学的依据和支持。

1 区域概况与数据来源

1.1 研究区概况

据延边第6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截止至2010年11月，延边地区常住人口为2 270 816万人，流入人口为459 808人，占常住人口的20.25%。其中，省外流入人口为84 598万人，占总流入人口的18.40%；省内流入人口为375 210人，占总流入人口的81.60%(2015年延边州统计年鉴)。

与2000年相比，流入人口增加了97 160人，增幅为26.79%。省内流入人口从2000年的285 876人增长到375 210人，增幅为31.25%；省际流入人口数量虽然也有所增加，但增幅仅为10.19%。因此，延边地区流入人口始终以省内流入为主，并且越来越活跃。

1.2 数据来源

延边2000年、2010年全国人口普查及延边统计年鉴数据，为本文研究延边流入人口流动的影响因素提供了基本数据。为获取延边地区流入人口流动的主要影响因素，一方面通过网络调查来获取部分资源数据，另一方面以延吉市的流入人口为调查对象，根据实际情况发放调查问卷450份，并进行回收整理，得到有效问卷总计400份。

2 流入人口流动影响因素研究

2.1 灰色关联度分析

按照灰色系统理论，系统可以被划分为3种颜色，分别是灰色、白色和黑色。所谓白色系统为系统的所有信息都是已知的；所谓黑色系统为系统的所有信息全部都是未知的；而灰色系统则为系统中有一部分信息属于已知的，有一部分信息则是未知的。根据灰色系统这一理论进行的数理分析就是灰色关联度分析。对于灰色关联分析来讲，其基本思想可以描述为按照分析对象所对应的序数列曲线之间的相似性对其关联性予以判断，换而言之也就是说曲线越接近，关联性越强，如若不然则越弱。作为分析系统动态化趋势的一种具体方法，灰色关联分析和线性回归对变量有较高的要求(要求变量的分布必须有一定规律性、存在线性特征)，它所判断的是子因素对母因素的重要程度[3]。

为了更好的了解流动人口和经济发展之间的关联度，选取2010年延边地区8县市GDP作为经济发展的参考指标，选择流入人口、县内流入、县外省内流入、省外流入、流出人口作为流动人口衡量指标，同时为了增加流动人口以及常住人口与经济发展的对比，将2010年延边地区8县市的户籍人口作为对比指标(表1)。

表1 延边地区2010年GDP及相关人口指标

数据来源：延边第6次全国人口普查及延边2011年统计年鉴，下同。

根据灰色关联度理论对2010年延边地区8县市的户籍人口、流入人口、县内流入、县外省内流入、省外流入以及流出人口与经济发展指标(国内生产总值)进行灰色关联度分析，其中所得关联度为延边地区各县市各指标关联系数平均值(表2)。

表2 人口指标与GDP的关联度

由表2知，1) 与户籍人口相比，延边地区流入人口与GDP的关联度低于户籍人口。从关联度系数可以看出，流入人口各项指标与户籍人口相比，流入人口及县内流入、省外流入人口与GDP的关联度都低于户籍人口，只有县外省内的流入人口与GDP的关联度高于户籍人口。说明延边地区人口的流入促进了当地经济的发展，尤其是县外省内的流入人口的贡献更加显著。但相对而言，延边地区本地人口对经济发展的贡献度要大于流入人口。2) 延边地区流出人口与GDP的关联度低于户籍人口。杨亮以三合镇为例[4]，探讨了人口流动对边疆少数民族农村地区社会经济发展造成的影响，流出人口有利于缩小地区间的经济差距。延边地区流出人口通过务工经商等获得较高收入，改善了户籍地的家庭生活条件，学习了外地的先进技术也提高了自身的人力资本，一定程度上对流出地也有积极影响[5]。从关联系数上看，流出人口与同时期当地GDP的关联度低于户籍人口，也同样低于流入人口。3) 流入人口与GDP的关联度高于流出人口。流出人口与GDP的关联度高于县内流入和省外流入人口，但低于县外省内流入人口，总体低于流入人口。例如人口与GDP的关联度仅次于县外省内流入、户籍人口与GDP的关联度，说明2011年流入人口对延边地区经济发展的影响力度仅次于户籍人口与县外省内流入人口，所以流入人口对延边地区的经济发展意义重大，不容忽视。4) 延边地区省外流入人口与GDP的关联度低于省内流入人口。省外流入人口与GDP的关联度高于县内流入人口，但低于县外省内流入；平均而言，整体低于省内流入人口与GDP的关联度。延边地区省内流入人口比省外流入人口对于延边地区经济影响力度大。

2.2 问卷调查分析

为了进一步研究延边地区流入人口的实际情况，本文设计了相关调查问卷。延边地区的流入人口主要集中在延吉市(51.39%)，而且延吉市作为州首府所在地，经济相对较发达，流入人口与经济发展的相互影响也最为明显。因此，本文以延吉市为调查对象，利用线上及线下的方式收集数据，对问卷进行回收整理，得到有效问卷总计400份。

2.2.1 单位性质与劳动强度

延吉市流入人口大多进入个体工商户工作，所占比重52.5%，其数量已超过一半，这证明了人口流动原因中以“务工经商”为主的特征。其次，为私营企业单位，比重22.5%。所占比重最少的是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仅为0.5%(图1)。

图1 流入人口工作单位性质统计

延吉市流入人口的劳动强度较大，平均每周工作时间约为6.5 d，57.8%的流入人口每周工作达7 d；每天的工作时间约为9.6 h，其中，工作10 h以上占51.5%。较大的工作强度，透支了流入人口的休闲时间，生活质量大大降低。但一定程度内，劳动时间的增加可以带来收入的增加。

2.2.2 住房状况与收入用途

居住条件深刻影响着流入人口对当地生活的满意程度，只有相对较好的居住条件才会提高流入人口对当地居住条件的满意程度[6]。调查发现，租住私房是延吉市流入人口的主要居住方式，占所有住房情况的60.8%；其次，主要依靠自购房，在延吉市已购买住房的比例为27.8%。对比省内和省外的流入人口，住房情况略有差异。从租住私房的比例来看，省外流入人口比省内高出5.8%；而自购房的比例，省内流入人口比省外高出7.4%。

图2 省内(里)、跨省(外)流入人口住房状况统计

相比常住人口较高的消费水平，延吉市流入人口则呈现出相反态势。更多的流入人口选择将剩余收入存入银行，而在自身的物质和精神消费上，如参加教育培训、旅游休闲、身体保健等投入较少。这与消费观念和收入状况的差异有关。

2.2.3 娱乐活动与最大困惑

工作之外的闲余时间，人们的利用方式也是影响生活质量的重要因素。“看电视、电影”是延吉市流入人口利用业余时间的主要方式，有38.3%的流入人口选择该种方式。其次为“逛街、会亲友”和“玩棋牌、麻将、电脑游戏”，比重分别为19.0%和12.7%(图3)。

图3 流入人口娱乐状况统计

流入人口在生活中遇到的最大困惑为工资与生活费用，70%的人选择“工资待遇低，生活费用高”。说明延吉市流入人口的工资收入与生存质量间的矛盾尖锐，该矛盾定会成为其能否长期居住的重要影响因素。

2.2.4 文化感受与去留情况

延吉市为延边首府所在地，民族文化特色鲜明。83.8%流入人口都认为“饮食、服饰、建筑等独具特色”，近一半的人都觉得本地“民风淳朴，热情好客”、“潮流时尚，韩风盛行”及“民族文化、习俗传承较好”，只有18.3%的流入人口认为“排他性强，沟通困难”(图4)。

图4 流入人口文化感受统计

关于是否会永久居住下来的统计结果， “不确定”的比重最高，为47.3%；其次为“返回家乡”，而明确表示会“留在延吉”的仅为20.3%。其中，流入人口选择“返回家乡”理由主要是“工作不稳定”。

3 影响因素的因子分析

3.1 有效性检验

3.1.1 信度检验

本文主要通过信度检验的方法来检验问卷的有效性[7]，信度检验最理想的是信度系数为1，实际情况下的信度系数达到0.7以上就表明可信度较高，采用SPSS软件运行的信度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信度检验结果

表中Alpha为信度系数(0.890)，由于信度系数大于0.8，因此，总体上该评价体系的内在信度是比较理想的。

3.1.2 效度检验

信度检验证明了本次问卷收集的数据具有可信度，但是还要通过因子分析可行性检验，验证本文相关数据是否都可以进行因子分析。检验指标是否适合做因子分析的方法主要是KMO检验和Bartlett球形检验。KMO统计量取值0～1，其中KMO值越接近于1，变量间也就具有越强的相关性，所分析之指标也就越适合进行因子分析，而KMO值和0越接近，意味着相关变量间所对应之相关性随之越弱，越不适合进行因子分析， Kaiser基于此就给出KMO的常用度量标准[8]，标准如表4所示。

表4 因子分析可行性标准

运用SPSS检验所选取的9个变量是否适合于因子分析，检验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KMO和Bartlett的检验

由表5可知，检验结果KMO值为0.915(当KMO值大于0.5时可做因子分析，大于0.9时效果最佳)，Bartlett球形度检验信度值为0，已达到显著水平，应拒绝原假设(原假设为各变量独立，此时信度值应≥0.5)，即总体相关矩阵有共同因子存在。可以对相关影响因素予以因子分析。

3.2 因子分析

3.2.1 主成分分析

设X1=二三产业发达，X2=离家较近，X3=消费水平高，赚钱容易，X4=发展前景好，X5=教育水平高，X6=城市基础设施完善，X7=亲戚朋友多，X8=工资水平高，X9=生活环境舒适[7]。主成分因子分析结果表明，延吉市流入人口各项流动影响因素在特征值大于1的情况下，自行提取出3个公因子，共解释样本中方差的72.277%，经因子旋转后3个主成份的解释程度分别为32.328%、27.091%和12.858%。利用SPSS软件中主成份萃取法提取公因子，并进行方差最大化正交旋转，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因子载荷矩阵

3.2.2 因子命名

为了更好地解释各个因子，将表6进行最大方差法旋转，旋转结果如表7。

表7 成份得分系数矩阵

由表7可知，第1因子包括：二三产业发达、消费水平高/赚钱容易、发展前景好、城市基础设施完善和工资水平高指标；第2因子包括：离家较近、生活环境舒适及亲戚朋友多；第3因子是：教育水平高。因此，将3个因子分别命名为：工作与发展因素、社会与生活因素以及教育因素。

3.2.3 均值分析

由于问卷选项的“1”、“2”、“3”、“4”、“5”分别代表“非常是”、“比较是”、“一般”、“不太是”、“不是”，即因素的均值越高表示其影响程度越低。因此，3个因子按照主次排序为：工作与发展因素、社会与生活因素和教育因素(表8)。各类影响因子顺序依次是：消费水平高，赚钱容易、发展前景好、二三产业发达、生活环境舒适、城市基础设施完善、亲戚朋友多、离家较近、工资水平高、教育水平高。

表8 因子均值分析

4 对延边地区流入人口政策的建议

4.1 加快体制改革，建立高效运行机制

延边地区的流入人口数量庞大，占常住人口的20.25%；且以省内流入为主，占总流入人口的81.60%，主要是来此务工经商。而流入人口在职业发展、社会保障和日常生活各方面不能享受本地市民的待遇，其根本原因在于户籍制度及其衍生的其他制度。因此，加快推进以户籍制度为基础的劳动力市场、社会保障、住房、流入人口服务管理等重点领域的改革[9]，如敦化市将各项社会保险扩大覆盖面积，保障流入人口的社保问题；延吉市更是全面推进公共租赁房建设，逐步扩大住房保障范围等，为流入人口享有均等化公共服务提供社会保障。

4.2 引导社会参与，积极推进融入

与常住人口相比，流入人口的劳动强度较大，平均每周工作时间约为6.5 d，居住方式以租住私房为主，社会参与程度低，生存压力较大。因此，在流入和常住2类人口间，加大沟通交流的频次，如安图县大力开展社区、广场和农村系列文体活动，送戏下乡百余场，播放电影2 000余场；汪清县免费开放图书馆、文化馆、博物馆和全民健身活动中心等[10]，使得这2个群体之间彼此亲近，互为信任，互为关爱，彼此帮助，对正面信息、正面事件予以积极宣传，使得他们之间能够建立起更为平等、更为和谐的社会关系。

4.3 改善劳动就业环境，规范用工制度

通过问卷调查发现，与常住人口相比，延边地区流入人口往往分布在非正规就业市场，工作时间极长，工作环境恶劣，工作不稳定，工作收入低。因此，政府要在流动人口集中工作的科技园区、厂区等地方统筹配置集体公寓，如各县市棚户区改造项目的实施，这样既方便职工上班，也能有效地缓解城市房租价格上涨产生的生活压力。其次，各县市加强落实相应标准工时制度，保障流入人口的休息权，确立更加明确的工时限定制度，不论用人单位的具体性质，具体工时标准一旦确立就应该得到遵守，保障流动人口的权益[11]。

4.4 加大教育培训力度，提升人力资本

根据问卷调查发现，延边地区总的流入人口中占比较大的受教育人群为初高中受教育水平，高等学历的很少，而且由于流入人口就业方向以体力劳动或个体工商户为主，多数并未受到过系统化的、专业化的职业技术培训。所以加大“招商引智”计划的力度，积极引进高素质人才、增强延边地区经济发展的人力资源优势[12]，如珲春市设立延边大学分校区等，对流动人口的职业技术与受教育程度提升意义重大，而且对促进延边地区的长远发展至关重要。

5 讨论与结论

本研究以延边地区为研究区域，分析了流动人口各项指标与GDP之间的灰色关联度，发现流入人口对延边地区GDP有较大的影响。同时，以延吉市为例，利用问卷调查对流入人口流动的主要影响因素进行了研究，经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延吉市流入人口流动深受“工作与发展因素”影响，“消费水平高，赚钱容易”为主要流入原因。延边地区较高的消费水平，吸引了大量人口来此务工经商。但大多数流入人口的社会参与程度低，生存压力较大。作为少数民族地区，延边地区不仅享受少数民族地区优惠政策、“富民兴边”的优惠政策，同样也受到西部大开发及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政策的照顾，具有得天独厚的优越的政策环境。从而提出针对延边地区流入人口的相关政策性建议：加快体制改革，建立高效运行机制；引导社会参与，积极推进融入；改善劳动就业环境，规范用工制度；加大教育培训力度，提升人力资本[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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