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 刚

显而易见却难以躲避的“灰犀牛”

你在非洲大草原旅游，看到了一大一小两头灰犀牛，你想起了向导的警告：不要离它们太近。

但你太想拍一张完美的犀牛照片了，慢慢地，你离它们越来越近，你还忘了向导的警告—要站在犀牛的下风口。

直到你发现自己离那头小犀牛太近了，你才意识到危险。

来不及了，母犀牛庞大的身躯已经向你冲过来了，以几倍于你的奔跑速度。

你又想起了向导教你的最后的办法：等犀牛靠近时，你就猛地跳开，逃离它的冲击路线。但你的双腿好像已经不属于你了……

这幅可怕的场景来自《灰犀牛》一书，作者米歇尔·渥克创造了“灰犀牛”一词，指代那些大概率会发生的、影响很大的危机事件。

但很明显，“灰犀牛”这个新词是冲着熟词“黑天鹅”来的。“黑天鹅”是指类似之前“英国脱欧”“特朗普当选总统”等小概率、不可预知、影响大的事件。

因“黑天鹅”事件受到损失，大家多少还有个借口，可“灰犀牛”就不同了。为什么我们明知危险就在眼前，但还是在不知不觉中，陷入“灰犀牛”危机中呢？

应付“灰犀牛”的错误心态一：过于自信

有一个经典的测试题，要求人们用“是”或“否”回答下面三个问题：1.我的人际交往能力比一般人好；2.我的领导力比一般人强；3.我的开车技术比一般人厉害。

想象中，回答“是”或“否”的比例应该各占50%，可实际上，无论在哪里做这个测试，永远是大部分人都认为自己高于平均水平：85%的学生认为自己的人际交往能力高于平均水平，70%的人认为自己领导别人的能力比一般人强，80%的开车者认为自己的开车技术至少比一半以上的司机要好。

这种现象，心理学称之为“自我服务偏见”：人们更倾向于从好的方面来看待自己，把成功归因于努力和天赋，把失败归咎于他人或环境。这也是导致“灰犀牛”心态的第一个重要原因：虽然意识到“灰犀牛”危机的存在，却乐观地认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能够打败概率，逃避惩罚。

解决这种心态，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明确的事实，打破侥幸心理。

戒烟界有一本神奇的书，叫《这书可以让你戒烟》。戒烟之前，无数人跟我现身说法；戒烟之后，我又向无数人推荐其有效性。

其实这本书并没有什么高深的道理，作者是一名曾经的重度吸烟者，他只是如实地列举出几乎所有的戒烟者存在的“认知盲点”，然后一一指出背后的真相。

比如我之前特别担心一件事：戒了烟，会不会影响写作灵感？相信这也是很多人的疑虑。

于是作者用了大量事实，证明抽烟与灵感或享受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此想法纯粹是自我欺骗。

有人批评这本书写得极其啰唆，但这种啰唆正是它的效果来源—打破所有人的所有幻觉，360度无死角地展现了那只“灰犀牛”。

应付“灰犀牛”的错误心态二：短视行为

很多人面对危机的心态都是“先否定，再回避拖延，最后主观地认为危机已经结束”。

比如股民的心态：起初大盘从最高点跳水，大家见怪不怪，以为还是洗盘；接着继续跌，套牢20%后开始反弹，大家以为另一轮牛市开始了；此后仍然跌，资金被“腰斩”，大家终于承认凛冬已至，但还不忘自我安慰：所以，春天还远吗？

其实，真正消磨意志、消耗精力的弱市阴跌才刚刚开始……

面对“灰犀牛”，第一类的错误心态是过于自信，而这一类是低估了“灰犀牛”的影响程度，而原因是没有辨别出那些“由大趋势引起的危机”。

“灰犀牛”危机的特点是大概率、大影响，例如：纳粹消灭了别的人，就会来对付你；“全民皆股”之后，一定会暴跌……这些都不难判断，真正影响我们心态的是：目前一切还好。

所以，解决此类因短视行为而造成的“灰犀牛”危机的办法是：从总体趋势上看清危机发生的必然性，不要被眼前的“风平浪静”所迷惑。

当然，当“灰犀牛”到来时，大部分人都是知道的，但面对无可避免、咆哮而来的危机，人们反而不知道逃跑，而是胆子大起来，这就是面对“灰犀牛”的第三类心态：博傻心态。

应付“灰犀牛”的错误心态之三：“博傻”行为

我身边很多朋友是在2013年之前开始做电商的，那时的购物网站可谓“钱多人傻速来”，什么货都能卖。

2013年以后，随着大量传统品牌进入电商，之前的电商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大家就经常聚在一起讨论对策。

“灰犀牛”刚来的时候，大家的心态都很积极，学习的意愿也很强，品牌不足的补品牌，产品不足的补产品，运营能力不足的加强运营。

但补弱点谈何容易，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人开始对现状麻木了，大部分人又重新回到“老路”上，而且心态更浮躁，总想着多捞一票是一票，结果真正的线下品牌还没来，不少电商就自己先把自己做死了。

股市投资也是一样。2015年，很多老股民并非不知道暴跌就在眼前，只是大牛市的末期通常是市场最疯狂的时候，市场上弥漫着“博傻”心态—傻不要紧，只要能找到比我更傻的，把货卖给他就行了。

同样的心态也出现在金融传销上，很多人一开始只是受骗者，等明白了这些所谓的投资不过是传销后，反而更积极地发展下线—明知一定会崩盘，还是一心想着在崩盘前多捞一笔。

房价泡沫是中国目前最大的“灰犀牛”：人人都知道房价泡沫巨大，为什么还要抢着买房呢？

因为这个泡沫的破灭可能就在明天，也可能还需要十几年的时间，总不能不买房吧？与其等待，不如在泡沫破灭前赌一把，赌还有上升的空间，赌政府不会坐视不管，赌一线城市还有巨大的需求……

面对“灰犀牛”，人们往往会经历“警惕—尝试改变—失败—危机之前赌一把”的心态变化。

因为他们忽视了一件事：“灰犀牛”看上去体型笨重，来的时候都是慢悠悠的，但只要它奔跑起来，99%的人都绝无幸免的可能。

解决这一心态，主要是在“初次尝试改变”失败之后，如果意识到没有把握战胜未来的危机，就可以采用保守的战略，等待适合自己的机会出现，而不是用赌徒心态，企图在危机来临之前，赚一把开溜。

比如在买房的问题上，以前房子有投资价值，大家都有“买大不买小”的提前消费心态；但现在明知房价是“灰犀牛”，就应该放弃投资心态，把房子看成纯粹的居住消费品，量力而行，以免日后变成“负资产”。

“灰犀牛”理论最有创见的地方，是成功地解释了“黑天鹅”事件的发生，让“黑天鹅”不再成为经济学家的借口。

那么，看似对立的“灰犀牛”和“黑天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应付“灰犀牛”的错误心态之四：“黑天鹅”借口

美国安全工程师海因里希提出过一个著名的300∶29∶1的“海因里希安全法则”：根据企业生产的统计数据，每300个安全隐患，对应着29起轻伤事故，又对应着一起重伤死亡事故。

“重大安全事故”可以被视为小概率的“黑天鹅”事件，而“安全隐患”相当于“灰犀牛”危机，这个数据指出了“黑天鹅”和“灰犀牛”之间的关系。

在我们的印象中，似乎新手司机经验不足容易出事故，但交管部门的统计数据恰恰相反：“单起事故死亡率”和“万人肇事率”最高的分别是20年以上驾龄和16年至20年驾龄的老司机，最低的则是3年以内驾龄的新手。

因为大部分人开车都或多或少有“手病”，这些小毛病引发事故的概率很小，在新手期很难引起重视。随着驾龄的增加，人们的自信心也慢慢累积，开始放松警惕，这些“手病”也慢慢累积到了变成“灰犀牛”的程度。

一个人性格中的微小缺陷，只要你有侥幸心理，只要你不停地重复，小缺陷就一定会惹上大麻烦。

为未来的危机做准备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聪明人”，他们不放过任何微小的机会，却对那些显而易见、必然发生的风险视而不见。其实，这些风险每个人都注意到了，只是不愿意正视。

但正如书中所说：“躲避灰犀牛式危机的侵扰，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越过恐慌期，尽快进入行动期。”

“几乎所有的危机在给人们带来伤害的同时，也带来了机遇，尤其是对于那些能够有远见和行动力，早早建立起应对方案的人来说。”

只有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危机做好一定的准备，你现在的努力才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