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娉婷

2017年8月的一个周末，杨宝成照例去参加“CXO乐队”的排练和录音活动。CXO是几家技术公司的高管们闲余时组建的乐队，他是创始成员之一。

乐队录音一首歌曲，通常由吉他、架子鼓等多种乐器合奏完成。杨宝成需要单独将自己负责演奏的部分录进电脑，进行编辑，再和其他单独编辑过的吉他、人声、架子鼓融合在一起混音输出，这样产生的音效和效率比大家在一起合奏更高。

乐队多轨录音的方式，启发了杨宝成对短视频应用产品形态的思考。他的想法是，用户上传1至6段短视频合成发布，可以通过将声音和视频“分格分轨”录制后，将多格视频合成一个画面，形成一个自己在唱歌、一个自己在弹琴、一个自己在打鼓的同步视频，也可以是多个人出现在多格视频中，演绎不同风格的音乐作 品。

2017年10月，动次App2.0版本正式上线。一个月内，动次完成两轮融资，得到了莲花资本数百万元天使轮融资，和创世伙伴资本领投、莲花资本跟投的数千万元Pre-A轮融资。

“我们不是多格版的抖音，也不是音乐版的快手。”杨宝成向《第一财经周刊》强调说，“如果把短视频行业类比直播行业，抖音像是映客或花椒，动次更像是专注游戏直播的斗鱼和虎牙。”当抖音爆红之后，他不是没有想过做一个类似的产品。短视频其实是一个流量生意，其强工具属性形成的低门槛使得普通人很容易就能玩起来。

执行“多格多轨”形式的音乐视频创意之前，杨宝成做了一番自我评估。首先，团队要能够做到音频和视频同时同步处理，多个视频的压缩合成不会出现卡顿和延迟。其次，从市场教育来看，他认为玩过抖音的年轻人更能接受“多屏”互动这种方式。

在产品形态上，杨宝成选择音乐作为短视频市场的切入口。在他看来，音乐能激发90后和95后用户的表现力和创造力，切入口够垂直就够差异化，能与内容多元化的其他短视频App区分开。

“短视频是一种功能性的产品或者说大产品体系下的一个功能而已，想要做成一个多元化的业务很难，需要很多前提条件，这对创业公司来说不太好操作，就算做起来了，商业模式又会变成流量生意，但如果根植于某个产业链，商业模式就会相对容易实现。”他说。

对于创业公司来说，找到第一批种子用户是关键的第一步。杨宝成认为内容精品化是未来的趋势，动次平台需要持续输出与音乐有关的好内容，才能保证后期的商业化运作和平台调性。

动次希望吸引的第一批用户是有一定音乐技能和鉴赏能力的音乐人，让他们生产视频吸引大众。“我从来不相信一个不具备任何专业技能和知识的人，能生产出好的内容，好内容一定是由处于金字塔尖的用户生产的”，这是杨宝成对好内容的定义，并非以产品获得的流量来判定。

因此，有黏性的音乐创作者社群的存在感显得尤为重要。在前期的内容筛选和推荐上，动次会以头部音乐创作者的作品为主。

如何拉动用户增长，这也是摆在动次这类创业公司面前的难题，说到底，短视频内容争夺的就是用户有限的娱乐时间，这背后实际上是一个精神消费市场。

为用户营造一个精神上的认同感，杨宝成认为除了生产优质感，用户在打开页面的3到5秒时间内所形成的场景记忆至关重要。“这个极短的时间事实上决定了用户对产品调性的判断。”杨宝成说。

在动次2.0版本中，杨宝成曾经选用黑色作为背景色—这也是大多数短视频软件都在用的背景色—用户的评论像弹幕一样从屏幕上飘过，让他觉得这种画面感“很low”。

此外，对于一款多格拼接的视频软件来说，如果每个方格中都在播放不同的内容，也让主页显得纷繁杂 乱。

在研发3.0版本的过程中，动次启动了“文字复兴计划”，整个UI设计偏向App Store风格，以白色作为背景色，画面中心除了占手机3/5屏幕大小的视频播放区域外，只有上方“关注”和“推荐”以及下方分别代表“私信”“上传”和“个人中心”的5个功能符号。如果想查看用户评论和更多使用功能，只能点开视频；所有字符均选用黑白色使整个画面显得干净简约了许多。

加大差异化也是动次在产品形态上极力深化的方向。相对其他视频社交平台标配的点赞、评论和转发功能来看，动次在互动性上有明显不同的玩法。

4月11日，音乐视频自媒体“1022女声”发起过一个#1022女声寻找“第四人”#的话题挑战，这个3人音乐团体在微博拥有92万粉丝，动次平台上也积累了1.1万粉 丝。

在此之前，1022女声在动次上录制了两首歌曲。和微博、抖音的互动玩法不同的是，动次的粉丝可以替换掉第四块特意留出的无声屏幕，加入自己录制的视频，呈现出和偶像合唱的视频效果，类似视频版的“我想和你唱”。评论区的粉丝留言更为双向互动，比如“我感觉这是第四人的几率为90%”或者“配合得很好”等听后感。

对于动次，杨宝成的要求是“凡是不符合调性的视频都不能上推荐”，这就决定了目前的算法技术还无法做到精准推荐，动次只能依靠人工审核占主导、算法作辅助的逻辑推荐视频。

在初期，关于怎样更好地推荐匹配用户兴趣的内容，杨宝成也想了一些办法。动次的推荐池里大约存储了1万条视频，这些视频全部由运营团队审核过。1万是杨宝成测算每位用户每日浏览视频的上限，整个动次团队都需要加入到每日几百或上千条推荐池视频的更新中。

此外，推荐算法也加入了一些辅助因素，比如向新用户推送流量最高的视频，给老用户推送没有看过的新视频。其次，团队内部也会用人工的方式给所有视频打标签，而非让用户主动选择自己所喜欢的音乐类型，这样能保证推荐的视频“符合胃口”，也降低用户使用的门槛。

在杨宝成的构想里，未来视频池会不断扩容，而在“视频识别”技術没有完全成熟前，视频审核只能依靠人工完成。当然，一切的增长本质上都是为了变现，动次现在也在尝试一些盈利模式。比如，动次3.0版本上线了“打call”功能，类似于知识付费，用户可以为自己喜欢的视频“打call”，收入由平台与作者分成。当平台的内容库数量积攒到更大量级时，动次计划推出IP孵化、娱乐营销、新人挖掘等业务。

相比于其他短视频应用，动次的“多屏多轨”音乐裂变玩法对技术环境的要求更高，提升用户使用流畅度、音视频同步都是团队需要不断优化的部分。

另一方面，即便完善了上述的技术问题，音乐裂变玩法的高门槛也会是一个让产品难以大众化的问题。

在杨宝成看来，无法创作优质内容、无法上推荐的用户，可以扮演“欣赏者”的角色，但在互动性方面，这很难让用户得到“满足感和骄傲感”，尝新之后，怎样保持用户黏性很考验动次的后续运营。

在创始伙伴资本合伙人周炜看来，优质内容讲究的是在这个流量市场中的留存时间，这也意味着平台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体现出价值。

对于聚焦小众群体的社交应用来说，如何从众多短视频App中争夺到目标受众的注意力始终是一个难题。如果动次要在音乐社交视频这个垂直领域存活下去，找到一个可持续的商业模式显得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