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

“如果这个社会中的女性不自由，这个社会也不会自由。”沙特女权活动者马纳尔·谢里夫说。

20世纪80年代，沙特实行性别隔离制度，社会对妇女的生活有着非常严格的限制。“女性播音员从电视中消失了，女人只能在教育和卫生保健这两个领域工作。”马纳尔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1990年11月6日，47名女性开车驶进利雅得的大街小巷，公开挑战禁止女性开车的规定。但是，反抗没有成功，随后她们被扣留，并被炒了鱿鱼。这件事发生后，大人不停地告诉马纳尔，这些女人是坏人。并且，在接下来的20多年，她们被禁止在电视节目里或者报纸、杂志上讨论女性开车的问题。

这件事对马纳尔影响很大，但谁也没料到，20年后，她会因同样的一件事惊动沙特甚至引起全世界的关注。

“当我驾驶时，我感到自己被解放了，我觉得我是独立的，我感到自由，开车对我们来说象征着反抗。”2009年，马纳尔因工作需要被派往美国，她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车。

两年后，马纳尔回到沙特，有一次，她在走路回家的途中，被一辆车尾随，还差点被劫持，于是向同事抱怨：“我拿到了国际驾驶证，为什么就不能开车？就因为我是女人吗？”同事告诉她，沙特并没有法律禁止女性开车，但是沙特交通局却不给女性颁发驾驶证。她幡然醒悟，原来这只是长期以来，人们自发形成的一种习惯和传统。以宗教之名将这个要求强加在妇女身上。

距离上一次反抗者的行动已经20多年了，必须有人站出来，通过行动告诉大家，这件事是可以做到的。马纳尔认为这不仅关乎社会意识形态，而且代表女性是否能主宰自己的命运。随后她在脸谱网发起了一项运动，召集持有国际驾驶证的女性在2011年6月17日开车上路，号召沙特女性驾驭自己的人生。之后，她收到很多恐吓信息，有人甚至以性命和强奸相威胁，试图阻止这项运动。

6月17日街上警笛呼啸，警用越野车停在大街小巷，严阵以待。在马纳尔的组织下，上百名勇敢的沙特女性驱车上路，用行动与压迫她们的传统文化和宗教势力叫板。“我们想在这个国家做些改变。”马纳尔在视频中说道，那天她揭开面纱，大胆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后来，她把视频传到YouTube，当天的点击率就达到了70万。此事在沙特掀起了轩然大波，第二天，马纳尔被捕了。

监狱外一片骚乱，有人公开辱骂她是妓女和叛徒，有人赞扬她是沙特女性的榜样。国外用了“自由、勇敢”之类的词来报道马纳尔事件。最终，在3500人的联名请愿下，马纳尔在被拘留9天后释放了。

走出监狱后马纳尔才知道有那么多人为她们的行动欢欣鼓舞。“正因为我热爱我的国家，我才要做这些事情，如果这个社会中的女性不自由，这个社会也不会自由。”马納尔说。

一个诽谤组织利用媒体和不实谣言，不断地中伤马纳尔，她的家人也因此遭到唾骂。她的哥哥因为给了她车钥匙，被拘留了两次，由于不堪各种骚扰，他不得不放弃地理学家的工作，带着妻子和两岁大的儿子，逃离了这个国家。马纳尔说，最糟糕的是，女性认为自己本来就是卑贱的，不仅不试图反抗，反而以自己的自由和地位为代价来换取社会的认同。

马纳尔从未停止过努力，她联合女性团体4次向政府请愿允许女性驾车，都被驳回。2017年9月26日，沙特国王萨勒曼下令允许女性驾车，地球上唯一一个不允许女性开车的国家终于撤销了禁令。该项法令将在2018年6月24日之前得到全面实施。美国国务院称这是“向着正确方向迈出的伟大一步”。马纳尔感到无比欣慰，但是她清楚，战斗才刚刚开始。“我们要的不只是开车权利，我们要的是可以握紧自己命运的方向盘。女性应该享有完全的公民权，如果女性无足轻重，社会也就不存在了。”

（半夏荐自《文史博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