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风

桂北的人都管芒貍叫竹鼠，已读三年级的芽仔却还没有见过竹鼠。当爸爸带他和狗子阿黄去捉竹鼠时，在路上他就问：“爸爸，竹鼠是老鼠吗？”

“竹鼠不是老鼠，味道鲜美着呢！”爸爸说。

芽仔很想问：有妈妈做的菜味道鲜美吗？可还是抿下嘴唇，没敢问。妈妈已经走了三年，一直没有回来。

春日的天阴着，空气有些潮湿，有雾气在山间飘。

狗子阿黄“哧溜”一下跃到前面去，朝竹林里吠叫起来。

“阿黄肯定发现了竹鼠，今天我们有美味吃了。”爸爸扛着镐头、铁锹钻进竹林，芽仔跟着，一会儿便看见一丛竹子下面有个洞口。洞有碗口粗，比老鼠洞大多了。

“把笼子递给我。”爸爸朝芽仔伸出手。

芽仔把手里拎着的铁笼子递向爸爸。爸爸接过铁笼子，将门打开，罩在洞口上。接着，他又拿块石头抵住铁笼子底部，还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一节嫩竹笋来。爸爸把竹笋折成几段，放在抵住铁笼子的石头上。

“去旁边等一会儿，竹鼠肯定是咱们的猎物了。”爸爸走出竹林，在溪边一块岩石上坐下，拿出烟来吸。

狗子阿黄突然竖起耳朵，接着竹林里便传来“吱吱”声，还有铁笼子被撞击的声音。

“这么快就捉到了！”爸爸说着，把没吸完的烟往岩石上一按，迅速奔进竹林。

芽仔赶到时，就看见铁笼子里有一只比老鼠大一些、比兔子小许多的动物。

“爸爸，这就是竹鼠吗？”芽仔问。

“当然。”爸爸回答着，又轻声嘀咕一句，“怎么会出来小的呢？大的太滑头了。”

爸爸刚说完，只见洞口伸出一颗灰脑袋。

可灰脑袋很快又缩回洞里去了。被关在铁笼子里的小竹鼠，似乎也看见了大竹鼠，又“吱吱”叫起来，想从铁笼子的缝隙钻出。铁笼子的缝隙像网眼，小竹鼠根本钻不出来，只好用爪子扒着铁笼子。

爸爸拿起镐头准备挖竹鼠洞，刚把镐头举起来，芽仔却说：“爸爸，放过大竹鼠吧。我们把大竹鼠捉走了，小竹鼠也会没有妈妈了。”芽仔眼里有泪。

爸爸举着镐头的手抖了一下，本想朝芽仔发火，却没有发，一松手，镐头歪倒在了地上。

阴着的天空，有蒙蒙雨丝洒下来，落在竹叶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爸爸默默地把铁笼子的门打开。笼子里的小竹鼠转眼间便钻进洞里，传出一阵欢快的“吱吱”声。

爸爸扛着镐头和铁锹，芽仔提着空空的铁笼子，狗子阿黄跟在后面，走出了竹林。

春天的细雨“沙沙”地落着，雨雾笼罩着桂北的山，也笼罩着一大一小两个远去的身影。

旭日摘自《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