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英

深秋的阳光照得屋子暖烘烘的，我满心愉悦地摇开玻璃窗户，让轻柔的微风随着阳光一同进来，独自享受宁静的下午时光。

回头见一只蜜蜂惶惶然扑向窗户，可是隔着一层窗纱，它飞不出去。我看着不忍心，生怕它三番五次地碰撞，必然会昏倒而死去。

外子看我彷徨的样子，提醒我说，拿张紙靠近纱窗，它也许会爬到纸上来，再轻轻地把它放到外面去。我说：“它哪里会这么听话呢？”他说：“你忘了吗？那次陪朋友参观西点军校时，我们坐在校园的石凳上，有两只蜜蜂一直绕着你飞，你不是把它们放到了远处的矮墙外吗？”

对呀！那时大家都担心它们会刺伤我，我却在想：不会的，我不动丝毫扑杀它们的念头，它们一定不会刺伤我。于是我举起手臂，嘴里轻声念着：“蜜蜂蜜蜂，停到我的手背上来吧！我把你送到广阔的矮墙外去。”念着念着，两只蜜蜂真的先后停到我的手背上来了。我慢慢地走到矮墙边，它们冉冉地飞走了。

当时我心头的喜悦是难以言喻的。那两只蜜蜂确实解人意，直到现在，我仍然记得它们在我手背上爬行时痒酥酥的感觉哩！它们的姿态是那么美丽。真的是万物静观皆自得，你怎忍心剥夺它们的生命与自由呢？

我一高兴，马上拿了一张软软的白纸，靠着纱窗上蜜蜂停留的地方。它并没有爬到纸上，却一下子飞起来停到我的大拇指上，又是那种痒酥酥的感觉。

（摘自《母亲的菩提树》人民文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