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 生

1870年，21岁的雅各布·里斯来到了纽约，他花去身上仅有的40美元的一半买了一把左轮枪，又在接下来的几天内用光了另外的20美元。几经周折后，他当掉了自己的左轮枪和丝绸手帕，买了一张船票，离开了纽约。离开纽约后，里斯做过木匠，做过搬运工。后来，在丹麦总督的帮助下，里斯通过做熨斗推销员获得了不错的收入。然而，由于生意伙伴以及下属的欺骗，里斯再次一贫如洗，辗转回到纽约。

一天，里斯在库伯联盟学院门外遇到了曾经教过他电报的校长，校长问他：“纽约新闻协会有一个实习的机会，你是否要来？”就这样，里斯开始了他的新闻之路，并在1873年来到《纽约论坛报》工作，专门做警察报道。

由于工作原因，里斯对纽约下东区深夜的贫民聚居区有着深入的了解。下东区河边有16个拾荒人聚居的垃圾堆，他走访过11个。目之所及是狭窄肮脏的巷道、不见天日的棚屋、刚出狱的青年……里斯他用照片和文字将这些记录下来，并在1889年以一篇18页的报道发表在《斯克里布纳杂志》的圣诞专刊上，名字叫《另一半人如何生活》。第二年，同名书籍出版，在获得好评的同时也引来了社会的关注。里斯在书中写道：“从前，有这么一种说法,‘这个世界上，一半人不知道另一半人怎样生活’。”而现在，这另一半人被看到了。

1895年，新上任的纽约警察局局长西奥多·罗斯福找到了里斯，对他说：“我看到了你的报道，我来了。”于是，46岁的里斯带着比自己小7岁的年轻局长走访这些位于纽约下东区的廉租公寓和贫民区。

在罗斯福和里斯的共同努力下，废除了警察暂住房屋；修订了《公务员法》，内容包括增加工厂调查员数量，增加住房委员会，保证妇女儿童的工作时长与最低薪资标准等。同时也对纽约警界进行改革，除了对警员进行年度体能检测、严格新警员招聘标准、招收少数民族和女性警员之外，还有定期巡查消防措施这样的规定。

1901年3月，罗斯福已入主白宫，他仍在文章中盛赞里斯是“最有用的市民，是一名改革者”，具备一名改革者所需要的优秀品质：巨大的勇气、突出的行善愿望、健全的理智、完备的常识。

的确，里斯和他的报道带来了改变：1901年，纽约州颁布《廉租房法》，规定新建的私有廉租房之间必须保留一定空间，以满足最起码的通风和采光；此后，纽约市的民间机构发起了社会改良运动，创办了“格林维茨会馆”“亨利会馆”文化和教育福利机构；二战后，纽约发起城市更新运动，并在1959年提出社区更新计划，为贫困社区提供资金支持……

“当一切都看起来无济于事的时候，我去看一个石匠敲石头。他一连敲了100次，石头仍然纹丝不动。但当他敲第101次的时候，石头裂为两半。可我知道，让石头裂开的不是那最后一击，而是前面100次敲击的结果。”这段关于“坚持”的格言来自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