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连梅

上午在门诊看了一名患者后，一整天都不太开心。不是因为受了患者的气，而是替患者的遭遇难过。33岁的一名女患者，平时月经周期不规律，30——40天不等，42天前末次月经，11天前确诊怀孕。这本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儿，但担忧却接踵而来，因为患者在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情况下用了药。在孕后的10天里只是因为鼻塞、流鼻涕被诊断为感冒，就林林总总用了十几种药，甚至用了注射液。这些药对胎儿是否安全？会不会导致畸形？能不能保留这个宝宝？带着这些疑问以及部分药品的说明书和外包装，患者预约了我的咨询门诊。

诊室里，我根据患者的孕周、用药品种和剂量、药物相关的代谢和清除等信息，逐一分析评估每种药物可能的影响。当分析到利巴韦林注射液时，我很无奈。患者连续两天注射了利巴韦林，而这个药在临床已证实会致畸，它在体内代谢清除的时间又长，刚刚好就是这位孕妇腹中胎儿发育的致畸敏感期！我不能替她做出是否保留这个宝宝的决定，但必须告诉她致畸风险很高，这真是个让人沮丧的告知。

利巴韦林俗称“病毒唑”，就因为俗称里带有“病毒”二字，就把大部分中国老百姓带沟里去了，甚至包括医务人员，以为它对什么病毒都管用，就用这个药来治疗各种病毒感染导致的病。用它来治疗感冒是最常见的，片剂、颗粒剂、分散片、气雾剂、口服液各种剂型五花八门，然而美国食品药物管理局（FDA）认为它不适合用来治疗流行性感冒。

在美国，利巴韦林只有雾化吸入和口服两种剂型。其中雾化剂型美国食品药物管理局（FDA）只批准它用于治疗呼吸道合胞病毒引起的重度下呼吸道感染，尤其是早产儿、有肺部基础疾病的住院病人的感染。而口服剂型FDA只批准它与干扰素联合使用治疗慢性丙型肝炎，单独使用都不管用。

FDA对這个药的监管有严重的警告，要求药企用粗体黑字标注在药品说明书首页上，其中第一条就是：对胎儿有致畸性。即使接触低至1%的治疗剂量也会产生明显的致使胎儿畸形的可能性。因此育龄女性及其性伴侣应该在使用这个药的6个月内避免怀孕，使用至少两种可靠的避孕措施（比如口服避孕药，同时使用安全套）。怀孕中的医务人员也应避免为病人操作利巴韦林的雾化吸入。

在美国药房工作时，当有育龄期的女性来取这个药时，医生会要求她们先出示尚未怀孕的证明才能给药，也就是需要她们取药之前先用早孕试纸做测试证明自己尚未怀孕。反观国内，对这个药没有严格的监管，又普遍使用它治疗感冒，才会不断有育龄期女性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踩到雷区，造成遗憾。希望育龄期女性远离利巴韦林，以避免类似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