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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加尔湖畔:最美是十二月

2018-04-18马剑

中国新闻周刊 2018年10期
关键词:沃尔西伯利亚故居

马剑

伊尔库茨克的街道有些冷清。随意坐上一辆有轨电车,车子老旧,年代感十足,空荡荡的车厢里只有我和两位中年大叔。老城区里电车轨道密布,坐在摇摇晃晃的电车里,就可将整个老城逛完。

道路两侧,形态各异的木结构小别墅比比皆是。走不了几步,就会有一座可爱的老建筑让你迈不开步子,忍不住要摸几下那些年久沧桑的木板。苏联时期火柴盒式的居民楼间杂在这些洋葱顶中,让人有混搭之感。

这几年,伊尔库茨克致力于发展旅游业,专门规划了一条“绿线”。不过我想看的“十二月党人”谢尔盖·沃尔孔斯基公爵的故居并不在这条绿线上。

在19世纪20年代圣彼得堡人的眼里,伊尔库茨克就像清宫戏里的宁古塔般遥远,年平均气温在零度以下,严寒、荒芜、渺无人迹,让这里成为流放犯人的理想之选。

1825年12月,一批深受法国启蒙思想影响的俄国贵族青年军官先后在圣彼得堡和乌克兰起义,企图推翻沙皇统治,实行君主立宪。起义很快被镇压,5位领导人被处以绞刑,121位“十二月党人”被流放到西伯利亚服苦役。流放地主要在伊尔库茨克和赤塔两地。

谢尔盖·沃尔孔斯基公爵的故居是一栋灰蓝色和白色相间的木质房屋。故居连同周围的马厩、谷仓以及工人的住处,都被完整地保留至今。

赶到故居时已是下午,大门紧闭,敲门才得以进入。除了工作人员,一个游客都没有。买票后,工作人员贴心地建议我,可将厚重的外衣存于衣帽间。我注意到旁边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故居门外排着长长的参观队伍,拍摄时间是上世纪80年代。“现在来这里的游客越来越少了。”這位工作人员感慨道。

沿着参观指示箭头,我漫步老宅,从起居室看到会客厅,从书房看到琴房,又从卧室看到餐厅,明亮的光线、宽大的沙发、精美的钢琴、雅致的餐具、漂亮的礼服……与我想象的有天壤之别。

故居内拍照是要另行收费的。一名女工作人员始终跟在我的身后,不知是不是为了防止我用手机偷拍。我索性和她聊了起来。“她们是为了爱情才来到这里,你看她那时多美呀!”她指着沃尔孔斯基的夫人玛丽娅的照片说道。这是一位丰满、端庄的少妇。

玛丽娅·沃尔孔斯卡娅公爵夫人一见面就扑在丈夫脚下亲吻其镣铐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不过,很多人所不知道的是,十二月党人的苦役犯身份,在他们到达西伯利亚的第12年实际上已经解除。沙皇特赦了所有十二月党人,允许他们定居西伯利亚,但不许公开活动。获释的十二月党人在家族的帮助下,纷纷建起宽敞的住宅。

沃尔孔斯基夫妇的住宅成了当地文化生活的中心。夫妇俩经常举办文化沙龙、舞会、音乐晚会等,品美食,读书,听音乐,赏画。参加者大多是十二月党人和家属,还有当地的高级官员和富商。

另一位十二月党人特鲁别茨科伊的故居纪念馆相距不远,但规模要小得多。游客仍旧只有我一个人。管理员是个老奶奶,看到我这个外国游客,多少有些诧异,立刻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帮我把屋里的灯逐一打开。

贝加尔湖畔还流传着十二月党人军官和法国情侣的故事。其中,一位法国姑娘在伊尔库茨克等待沙皇的准许去赤塔见心上人。在等待的日子里,索性在伊尔库茨克开了一家时装店,将巴黎的时尚气息带到了这个苦寒之地。

如今,即便气温很低,我在伊尔库茨克的街头却总是看到身材苗条的姑娘穿着时尚裙装和俏丽长靴的身影。第130号街区曾是茶商驿站,保留下了各个年代、各种风格的传统俄式木屋。这些木屋被改造为餐厅、咖啡馆、酒吧、书店、纪念品商店,洋溢着文艺时尚气息。问路时,随便一个年轻人都能用英语跟我聊上几句,如果英语不够好,便会热心地找来一旁的朋友为我解答。

这座城市已成为西伯利亚最大的工业城市,但在老城区,几乎感受不到工业时代的气息,教堂、博物馆、大学、剧院、书店……散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外国游客更愿意将它称为俄罗斯的“东方巴黎”。

一场革命,也许没有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但却改变了一座城市的气质。

爱情和友谊会穿过阴暗的牢门

来到你们的身旁

正像我的自由的歌声

会传进你们苦役的洞窟一样

这是普希金在《致西伯利亚的囚徒》中写的。流放中的十二月党人、诗人奥陀耶夫斯基和了一首《充满预感的激昂琴声》,以答普希金的赠诗。诗中写道:“我们悲惨的工作不会就这样消亡,请看星星之火即将燃成熊熊的烈焰。”

1900年,这句话被同样从西伯利亚流放归来的列宁选为《火星报》的刊头题词。这星星之火,旋即改变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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