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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谨心性学思想探析

2018-04-18■/

长江丛刊 2018年10期
关键词:道人心性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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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以心求道

老子曾言“道可道,非常道”。又说如果非要定义只能勉强定义为“大”,后世哲学家如王玄览对道进行了“可道”与“常道”的区分,王志谨深受重玄学影响,也对道进行区分。他说:“其静则体安,其动则用正,不纵不拘,无昼无夜,丝毫不昧,常应常静,平平稳稳,便是真常之道也。”此处他将“常道”称为“真常之道”,但仍然继承了传统道体论对于道性质的描述,如可动可静、常应常静、平稳安定等。类似地,他还说:“无为者天道也,有为者人道也。无为同天,有为同人,如人担物,两头俱在则停稳,脱却一头即偏也。若两头俱脱去,和担子也无,却到本来处。”将道分为有为的人道和无为的天道。但为了方便让道徒理解,修炼,他将道定义为清净,“或问曰:修行之人如何得清静?答云:心不逐物谓之安心,心不受物谓之虚心,心安而虚便是清静,清静便是道也。”还进一步将道解释为内心无情无欲的状态,《语录》记载:“问曰修行人多说除情去欲,此以上更有甚么?答云:除了情,到无情,除了欲,到无欲;无情无欲底,则汝道这个是甚么?”王志谨并没有从本体论或者道性论的角度对道给出复杂庞大的界定,而是简单、朴素的定义为清净,告诉弟子内心清净即可达到道的境界。这体现了他以心载道的心性学本色,同时也体现出他考虑到问道者的理解力,随方传道。

道虽然清净无为,但却能够“无为而无不为”。道的第一个作用是生生,王志谨继承了中国传统的道家生成论思想,认为道的功用首先表现在道的生生大德,他说:“一便生二,二便生三,三生万物……”

道的第二个作用是利益众生,王志谨说:“若天不利物则四时不行,地不利物则万物不生……故长春真人云:“动则安人利物”,盖与天地之道相合也。”“夫为道者,抱朴含淳,潜通默运,除情去欲,损损存存,于物无私”。他还用天地比喻道“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天无不盖,地无不载,岂分别这个好、那个恶?一般盖载,一般临照。”可以看出,王志谨继承了丘处机对于大道利益众生的观点,这也是他与丘处机追求外功、以功德求道的思想基础。试想如果道都是因为利益他人而伟大,那么求道者有何理由不去造福他人呢?这一观点与马钰清净派追求无为清修的理念显然发生了很大的区别。

道是万物生成并得以存在的依据“既在天地之间,必须合天地之道也,不然则分外妄作,有凶祸刑罚也”。不仅如此,道还是人获得解脱,远离痛苦轮回的依托,如果“合尘背道,无可奈何,地狱不远矣”。那么如果真的能够得道,修道者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王志谨在语录中给我们展示了道无所不能的力量:首先,会具有一种万物齐一的视角,看到万物皆同:“或问曰:万形万状,各各不同,怎生一体同观得?答云:天是道,地是道,万物皆是道,彼亦是道,此亦是道,形象虽殊,道无不在……”与道合一者看到的天地万物都只是假象,唯有其中所蕴含的道才是真实。道还可以使人处于“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的地步:“师云:道人炼心如铸金作鸡,形象虽与鸡一般,而心常不动,独立于鸡群,鸡虽好斗,无有敢近傍者。体道之人心若寒灰,形如槁木,天下之人虽有好争者,则不能与争矣。”总之,道是万物产生的依据,是每个人内心原本禀有的本性,也是人在失去又要努力寻找的真心真性。

二、从本降迹

心本是人体的血肉器官之一,但是在中国传统哲学中,心被赋予了很多哲学意蕴。尤其是在宋元时期心性学蓬勃发展的大背景下,心已经远远超出了本来的范畴。王志谨虽然也在最原初的层面将心当做人的器官,例如他说:“古人用处各各不同,妙本灵源未尝有异,喻如人心之用,在目为见,在耳为闻,在口为言,在心为思,在手为拈,在足为行,所用不同,心体无别。”此处的心只是在传统哲学意义上的思考器官,与口、手、足等只是功能不同。但是更多时候他将心分为本心和尘心,他认为心性修炼的目的就是炼去尘心,恢复每个人先天就具有的本心。本心,就是他认为道人应该禀有的心,那么这种心是一种什么状态的?他用一组比喻来描述:“且如云之出山,无心往来,飘飘自在,境上物上,掛他不住,道人之心亦当如是。又如风之鼓动、吹嘘万物,忽往忽来,略无滞碍,不留景跡,草木丛林碍他不住,划然过去,道人之心亦当如是。又如太山,巍巍峨峨,稳稳当当,不摇不动,一切物来触他不得,道人之心亦当如是。又如水之物性柔就下,利益群品,不与物竞,随方就圆,本性澄淡,至於积成江海,容纳百川,不分彼此,鱼鼇虾蟹,尽数包容,道人之心,亦当如是。又如日月,容光必照,至公无私,明白四达,昼夜不昧,晃郎无边,道人之心亦当如是。如天之在上,其体常清,清而能容,无所不覆;地之在下,其体常静,万有利而一不害,道人之心亦当如是。如虚空广大无边际,无所不容,无所不包,有识无情,天盖地载,包而不辨,非动非静,不有不无,不即万事,不离万事,有天之清,有地之静,有日月之明,有万物之变化,虚空一如也,道人之心亦当如是。道同天地,其用若此。常体其中,工夫到日自然会得,动用合道,自有主者。若便不见言,思路绝处则失之矣。既入玄门,各宜勉之。”在王志谨心里,本心就是道,因为道是不可言说的,那么本心也是不可言说的。在此他继承了中国古代哲学对于本体从总体上进行把握而不是分条缕析的探究角度和注重感悟而不是强调言语界定的思维传统。但是作为传道者,必须要让受众明白本心的特点,于是他对本心进行比喻式的描述。本心如云一般了无滞碍自在圆融;如风一般无形无相微妙玄通;如泰山一般巍峨稳定;如水一般随方就圆、容纳万物、澄澈恬淡;如日月一般照耀万物、至大无私;如大地一般无所不容;如虚空一般无所不容等等。

除了用比喻描述外,王志谨还用虚空来描述本心。他说:修行人常常心上无事,正正当当,每日时时刻刻体究自己本命元神端的处,明白不昧,与虚空打作一团,如此才是道人底心也。积日累功,自有灵验。所以见种种作为不如休歇体究自己去。若一向物上用心,因循过日,却与俗心无异也。他认为本心是人本命元神处,是人心最初禀有道性而没有被尘世玷染的状态,那时的心明白不昧,与虚空合二为一。修心就是为了要使尘心重新恢复到本心的状态,而这种努力要使用重玄学的方法,不能刻意去用心,否认仍然难以逃脱俗心的窠臼。

在《盘山语录》中王志谨还给本心取了很多相近的名称,如道人之心、本心而与之相对应的尘心,也有很多其他的表现形式,如私心、邪心、利心、欲心、凡心、胜心、人我心、顽心、利心等等,这些都是修心所要破除的对象。

三、重玄合道

王志谨受到隋唐重玄学的影响,将道生成万物的过程看作是道体的“从本降迹”,而求道证道的过程则是道用的“返迹归本”。人禀有道的器官是心,因为禀有了道,人的心不再只是单纯的血肉器官,而是有了“性”即道性,正如王志谨在被弟子问到:“视听食息手拈足行心思,此是性否?他回答:“道性不即此是,不离此是。动静语默,是性之用,非性之体也。性之体,则非动非静,非语非默。古人有言:“大道要知宗祖,不离动静语默。”若认动静语默,便是认奴作主。主能使奴,奴岂是主哉?一切抬手动足,言语视听,千状万态,及良久不动,皆是奴仆,非主人也,主人堂上终不得明示于外,然得其用使者则自承当作主人矣。”体用是中国哲学传统经典议题之一,中国重玄学关于道体与道性有深刻而详实的讨论。重玄学者将老子的道生成论发展为道本体论,认为道体是独立于时空之外不可言说不可以理智思量的永恒存在,也是世间万物得以成坏住空的根本依据。王志谨本条语录从心性论的角度再次解释了道性与道体的关系。即道体是主人,它“非动非静,非语非默”,它的存在是通过它的仆人即道用“抬手动足,言语视听,千状万态,及良久不动,皆是奴仆”来体现的,修道之人可以通过道之用来明确道之体的存在无疑,就如同可以通过仆人而了解主人。在心性论中,心是主人,是体,因为道性存于心中,而“听食息手拈足行心思”都是心之用,也是心中因为有道而生发出的效用。修道之人明确了道性与道体的关系后就可以通过自身的修炼得以与道合一。

王志谨将道定义为“清净”,只是勉强为之。当道徒达到了内心清净的地步,他又对道有了更高的定义。“或问曰:若到清净无为处,是彻也未?答云:此以体言,似是而非也。至于端的处,则不可言,不可思,不可以知知,不可以识识,妙绝名言,方始相应,不即动静,不离动静,岂可以无为清静而定之哉?”在此明确说道不可言说、不可思想、不可捉摸,更不可定义。不仅如此,道还是没有踪迹的“殊不知道无踪迹,以迹求之非道也”不可见闻的“况兹大道视之不见、听之不闻?”郝大通有诗句“从兹解得西来意,混沌之前岂有形”也是指出道的无形无相。王志谨还引马钰的话进一步论证:“丹阳真人云:“真乐真闲无议论,至微至妙绝商量。没商量处却近也。”但是道确实是存在的,而且无处不在的“道无不在,头头皆是,色色俱真”“天是道,地是道,万物皆是道,彼亦是道,此亦是道,形象虽殊,道无不在,如何不同得?”“道无不在,头头皆是,色色俱真”。此外,王志谨指出道还超越善恶:“善恶都不思处,别有向上事在”。

参考文献:

[1]盘山栖云王真人语录[A].赵卫东,王光福.王志谨学案[M].济南:齐鲁书社,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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