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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克拉玛干的雪

2018-04-14半山

廉政瞭望 2018年2期
关键词:轮台塔克拉玛干塔克拉玛干沙漠

半山

飞 机晃晃悠悠地降落在龟兹机场,库车便在我面前了。

库车,这座南疆小城,坐落在我国最大的沙漠——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北缘,这个地方可以称得上是正宗的“西域”了。

走出机舱,面向落日的对面,约莫一百公里的远方就是轮台县。此前一日,这里下过一场大雪。圜身四顾,白茫茫一片,不由得让人联想起盛唐诗人岑参的诗句“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而我现在正处轮台的西边,没有谁送我东归,却是有人迎我西来。

走在库车街头,脚下的雪“嘎吱嘎吱”作响,仿佛西域的舞步。从城郊到城中心,小毛驴上驮着“阿凡提”们,慢悠悠地行著。口鼻呼出的热气,映着阳光下的雪花,令人出神。

休整一夜,待太阳照进窗口,已经近11点了。我惊呼一声“这时差”,躯体极不情愿从暖和的羊绒毯子里抽离出来。幸好,一道羊肉的膻味儿不识趣地挤过门缝儿,争先恐后地钻进了我的鼻腔……

装满一肚子汤肉,扛着鱼竿钻进车子——赶往塔里木河钓鱼。

其实,我是不愿意乘坐汽车的。我执念地认为,只有坐在驴车上,才不会辜负这传自汉唐的西域风情。然而,历史的车轮转过两千多年,文明和现代这样的词汇早已跑赢了四条蹄子的小毛驴。食古,是咽不下去的了。

车行路上,一路坦途。这道路好似激光照出来的一样笔直。从眼前到远方,道路由粗变细,雪化尽的模样,何其硬朗,如同一根定海神针直直地插在无垠的雪国中。

尚未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到达河畔。隆冬的塔里木河一片肃杀。冰面躺在大地上,懒洋洋的。几个孩童跑着、笑着、追逐着,跺两脚,那冰面没有任何回音。这个季节,没有谁能叫醒这条贪睡的大河。一排排脚印,连成一串串没有尽头的手链,从冰面一直延伸到荒莽的雪乡。

选好一个地点,我们凿开一处冰面。刺骨的河水蒸腾出一朵朵淡淡的汽云。冰面以下的生机,不由分说地扑面而来。我能闻到那股迥异于家乡的水的气息。

“大范围看,我们这里一马平川,立体感可能全刻在人脸上了。”“地主婆”边说边咯咯地笑着。她说,夏天的时候,从库车一路向南,穿过沙漠,就可以到达昆仑山下的和田地区,“热风打个旋儿拂过脸颊,就像收割成熟麦穗的喜悦,虽然粗糙,却很满足”。

“深冬的沙漠不好么?”她没来得及回话,鱼竿就被扯动了,一尾金色的鲤鱼扇动着尾鳍被拉出水面。

这是一尾约莫半斤重的鲤鱼。扔在冰面上,没过一会儿工夫,鱼儿就被“定”住了,鳞片上逐渐泛起一层冰凌。即使脱离了河水,它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与塔里木河和塔克拉玛干沙漠融为了一体。

下午三点,大约是库车的正午。塔克拉玛干的雪开始融化。直到这时,我才终于区分开沙漠上犹如波浪一般的起伏。当地人说,那波浪翻滚之处,是区分阴与阳的。阳坡的雪迎着刺眼的阳光,悄无声息地渗进沙子,或者凝华飘入天空。阴坡的雪粒顺着朔风走走停停,呆呆地对着我们笑。这笑声里,似乎回荡着来自大漠对面的驼铃声,渺远而又真切。

拎着鱼儿踏上返程,不禁再次竖起耳朵细细聆听——这,是塔克拉玛干的雪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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