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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水军们,该上岸了

2018-04-14半点

廉政瞭望 2018年2期
关键词:水军公众微信

半点

不 知道大家是否记得年初的某个娱乐事件——一个刚成名的嘻哈歌手被曝出与某女星有绯闻。事件一出,相关明星被紫光阁、人民日报、新华网等官媒点名批评。

粉丝看不得,他们要反击,但是反击的操作并不那么熟练。他们误以为紫光阁是一个饭店官微,疑买热搜话题“紫光阁地沟油”想搞垮它。就此“微博热搜”“网络水军”行业正式浮出水面。

春节之前,华为也陷入“依靠水军刷评论”的负面传闻中。外国报道称发现华为在Best Buy上制造虚假评价,以吸引更多用户。华为回应承认有些评论是虚假的,其本意是鼓励用户在脸书上发表评论,其中存在操作失误的误会。

自2017年5月公安部组织开展打击“网络水军”违法犯罪活动专项行动以来,已破获“网络水军”违法犯罪案件40余起,涉案总金额上亿元,抓获违法犯罪嫌疑人200余人,查获并关停涉嫌非法炒作的网络账号5000余个,关闭违法违规网站上万个,涉及网上恶意炒作信息数千万条。在这样的打击力度下,依然有蛰伏的水军铤而走险。

网络与利益催生的狂欢

2005年,互联网爆发式发展,网络公关公司应运而生,以集团化的运作组建了水军大队。水军登上了历史舞台,并成为网络世界的重要角色。

水军真正大规模崛起,需追溯到论坛时代。

2010年前后,水军开始出现团队和阵营,自抱团取暖,最终被一个名为“疯客”的团队一统天下。当时的疯客大概有50个QQ群,每个群500人,构成当时水军的核心力量。每个人手里,至少养了几百个论坛账号。管理者在群里下发“任务单”,有专业发帖的,有写评论的,有回帖的,各司其职。完成后登记,按月结款。

2013年前后,微博时代进入鼎盛巅峰阶段,也是水军的狂欢盛宴。

最早的渗透从刷粉开始。起初,微博只需邮箱就可注册,而在网上可购买到批量注册的邮箱。水军再用邮箱批量注册微博号,然后用号同时关注一个账号,达到刷粉目的。但这种方式效率太低,耗费人工,很快就被更快捷而有效的软件取代。

在微博营销时代,施襄是一个不得不提的人物。他发起“免费画头像”的活动,制造了热门话题,成了“大V”。

当时,新浪草根微博排行榜前50名中,有一半属于“福建帮”,杜子建、“酒红冰蓝”也各拥有十几个大号,他们三分了微博天下。而施襄却整合了三大阵营之外的大部分势力,并让水军在其中发挥到极致。

2012年起,施襄以水军的身份接受媒体采访,还有杂志撰稿称他为“水军之王”。但他不喜欢这个称呼,他更倾向于把这一“业务”视为互联网公关公司的网络营销。

施襄曾在电商公司工作,月工资不过3000元,可他作为中间人帮各大公司接活,再委托圈内的“大V”们投放广告,一天就挣三四千元——微博正当红,传播效果很好,价格信息又不透明,比如开价1500元发一条微博,成本不过500元。当然,这些都是“高级”任务,需要人工策划、评论、写搞笑段子。一般的水军“粗活”,他会发给10个水军QQ群,一线水军们便拿着每条0.2元到0.3元的工钱,熬夜刷帖。再“低级”一些的单子,他交给了软件。生意最旺时,他手上曾掌握着800万个“僵尸”账号,刷1个评论0.1元,自动转发,用程序几秒钟就能安排好。

施襄越玩越转,渐渐摸到舆论的脉搏,最后甚至可以让炒作的案子上微博热门话题。他利用微博外挂,自己调试转发和发布的时间,骗过微博的审核系统。

2013 年下半年,BAT等互联网公司开始发力。施襄陆续接到一些互联网巨头的营销案子。移动互联网的爆发,将水军推向了巅峰。

法律边缘的舆论大战

谁雇佣了水军,绝大多数时候是永远的秘密。一方面,为了利益制造虚假数据,见不得光;另一方面,水军掌握了一定程度的内幕,才不容易被客户一脚踢开,如此才能生意长久。

某水军团队曾参与“黑”了某知名品牌手机——先是传出欧洲某城市该品牌手机爆炸的传闻,第二天紧接着在世界另一个角落,出现了该品牌手机在维修过程中起火的“事件”,因此,在网络上此事看似“闹得非常大”。可怎么也找不到最先报道的媒体,也找不到确切的信源,水军们一看就懂了,不过又是一场生意。

还有水军团队,参与过几个音乐软件之间的商业争斗,其中一家在一年间花数十万元经费来“黑”竞争对手。于是各种“高级黑”层出不穷,比如有“业内人士”拿出数据,怒斥某平台不尊重知识版权。一个更广为流传的段子,也极有可能出自水军之手:有“发烧友”称,若播放音乐的软硬件足够好,能辨别出音乐背后用电的差别,诸如火力发电比较“燥”,水电发电比较“顺”,核电则“静”……

舆论大战是水军的吸金盛宴。2012年贺岁档期,《一九四二》和《王的盛宴》两部同期上档的大片上演水军大战,双方互泼黑水。《王》的宣传人员承认使用水军维护口碑,导演陆川也公开回应了被迫雇佣水军的事实。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水军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公众面前。

可笑的是,两边的公关团队找到了同一个水军团队。水军每天组织力量刚骂完《一》是大烂片,转头又去骂《王》不堪入目。最終,这场大战让水军团队获利50万元,两部电影的评分都跌入低谷。

套路也在变,不光是“黑别人”,还流行“自黑”。有水军与娱乐圈的年轻明星合作过,竟是借着各种渠道向外发布“黑历史”,文案策划也有讲究,这些“黑料”既能引起关注,又显得真实。有人总结这一类“水军捧出来的明星”,没啥好演技,唱歌也不佳,可广告商和投资者偏就看中了他们难辨真假的“流量”和“影响力”。

还有更具“专业性”的水军团队,比如在某些问答平台上,常会有类似“XX虚拟货币是否值得投资”的讨论,答题者往往声称具有海归高学历背景,说得头头是道,点赞数、评论数更是多得惊人。慕名而来的多是大中城市的小白领,有钱投资,因此水军业务的“转化率”很高。

至于电商商家的刷单拼量等业务,几乎是人尽皆知。水军团队各有秘而不宣的产业链和方法论,虽然都打着“推广”和“网络宣传”的旗号,但其中不乏虚假信息和数据,游走在法律边缘。

2016年底,全国首例恶意刷信誉案判决:两名被告人利用淘宝网站的监管规则,恶意给竞争对手的网店刷单,造成竞争对手被淘宝降权,被判破坏生产经营罪成立。去年6月,全国首例涉刷单炒信获刑的案件在浙江宣判。

淡退的地位和价值

有人说,“没有水军的互联网会淡得像白开水”,他们制造了绝大多数的“内容”,尤其在娱乐圈和“段子界”。何况,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已经过去,海量信息中如何宣传好自己,要靠他们。

不过,凡事都有兴衰。随着网络主管部门要求微博进行实名认证,舆论的开放时代宣告结束。同时,水军的野蛮生长时代也开始终结。

2013年,北京警方刑拘微博“大V”“秦火火”和“立二拆四”;同年,武汉警方查处一个特大网络造谣传谣团伙,该“网络推手”名为某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拥有312个微博“大V”账号,真假粉丝总量达2.2亿。

2014年前后是水军发展史的分水岭,此后,他们主要活动在两个领域,一个是娱乐炒作,另一个是企业宣传。

在微信时代,营销变得很难实现。微信朋友圈的传播是半封闭的,不是对方好友就无法看,评论只在公众号筛选过后才能显示。半闭合的社交平台,水军几乎难以渗透。

微信拒绝过度媒体化尝试,没有显眼的公众号推荐位,不做公众号的索引和列表。如果公众号有诱导加粉的行为,有欺骗、版权问题的内容出现,微信还会采取严格的措施制止,轻则删除文章,重则封号。

但有一小部分,采取另外一种方式活了下来。在微信兴起的最早时期,一些水军注册了很多账号,并在微信开通公众号后,将这些号养了起来。这些公众号虽然并无多少阅读量,但“微信搜索”的兴起,却带来了转机。如果在微信上搜索一个关键词,就会出现关键词相关信息和文章。于是,一些水军公众号开始卖文章。

2014年7月,微信推送的文章开始显示阅读数,成了新的痛点。后来,刷阅读量的服务陆续在淘宝上出现,激烈的竞争将利润率拉低,600元就能刷10万个阅读量,12元就能刷1万个赞。平台除了可以刷阅读量之外,还可以刷视频的点播数和评论,同样明码标价,售价极低。

与发帖、回帖、评论不同的是,微信时代的刷量操作并不需要人力介入,軟件就能完美解决,水军似乎已无用武之地。

如今,大部分水军退隐江湖。施襄也加入了一家名叫“微指数”的微信数据挖掘平台,公开了500万个公众号的粉丝数和报价数,并通过大数据计算其广告价值,对方的实际报价是否有水分,一目了然。他现在做的事,与他当水军时完全背道而驰。(综合澎湃新闻、上观新闻、观察者网、南方都市报、检察日报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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