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初

“就考了这点分？”拿着卷子，妈妈的脸上阴云密布。

小凡不由得缩缩肩膀：“因為最近练古琴的时间比较多，没时间复习——”

“你还好意思说？”妈妈生气地打断她的话，“还不是因为你文化课成绩上不去，才让你练古琴参加艺考。结果你琴还没练好，文化课更差了！这样下去，你能考上什么大学？”

妈妈絮絮叨叨了许久，终于让小凡回了房间。

小凡自小就喜欢古琴，但学了一段时间后，爸妈就不让她继续学了，怕耽误学习。上高中后，爸妈看她的成绩不佳，又想让她继续学古琴，通过艺考上个好大学。

可小凡背负着父母“为了考试而学琴”的要求，早失去了当初学琴的愉悦感。每每抚琴，她都会质疑自己：是否真的喜欢古琴？又能否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小凡叹了口气，打开了最近在玩的电脑游戏。游戏背景设定在晚唐五代，小凡在游戏里的角色是琴师。琴师奔走于大小国都，因绝妙的琴音而备受君王宠爱，现在的剧情，却是他因叛国通敌罪入狱。

心情不好的小凡也不想做任务，只是百无聊赖地滑动鼠标，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一扇铁门分割了里外，唯有头顶窄小的窗漏进几缕凉月微光。

小凡惊讶地发现，游戏里的琴师正隔门坐着。他一袭白衣，纤长手指正在琴弦上“跳跃”。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即使身处黑暗，也无法掩盖他的光芒。

琴师抬头，对小凡笑了笑：“你来看我了？”

小凡呆呆地问：“你知道我？这是哪里？”

“你一直在游戏外看着我，既是我，又不是我……”他眼神平静，“至于这里，当然是游戏里的监牢了。”

小凡想起游戏里的情节，不由得皱起眉：“后梁的王喜欢你的琴音，对你言听计从，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你为什么还要通敌叛国？”

“你也认为我会做这种事？”

“可是，”小凡思考道，“所有证据都指向你……”

“我出生在山里，父亲也是琴师，他告诉我，练好琴就能去最奢华的国都。可对我来说，琴声是风雨，是鸟鸣，是花草，是世界赋予我的色彩。为了更多的‘色彩，我游走各国，追寻失落的琴谱。谁知，本无意政治的我，却因琴声受到君王礼遇，又因我为宰相的政敌说了句公道话，便被他视为眼中钉，还诬告我‘通敌叛国。”

这些都是游戏里的隐藏情节，小凡还未接触到。她深受震动，消化了好一会才问道：“你……后悔吗？后悔学琴吗？”

“当然不后悔，”琴师望向窗外的微光，“我只庆幸，在这之前自己还算勤勉，能让那么多散失的琴曲都重见天日，这一生也不算虚度了。”

最后，他温柔地对小凡说：“你，也不要后悔。”

三个月后，小凡站在艺考的面试现场，老师问她：“你为什么选择这条路？”

小凡的脑海中浮现起那白衣身影。她目光坚定，表情柔和：“因为我喜欢，不想让自己后悔，我想要一路走下去，看这条路上更多的风景，更多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