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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儿歌十二月》谈我国儿歌的出版

2018-04-03王海峰

绥化学院学报 2018年5期
关键词:套书儿歌图书

王海峰

(绥化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 黑龙江绥化 152061)

《儿歌十二月》(1-6月、7-12月)由吉林美术出版社2017年8月出版。版权页注明印数是1万册。这个数相对儿歌市场来说,不多,但也不少。据笔者在京东、当当、亚马逊等电商图书商城及实体书店做的抽样调查数据显示,儿歌出版物基础印数保底5千册(一些地方非百佳出版社),多的超过2万册(一些知名的百佳出版社),一般的基本在1万册左右。值得注意的是,很多出版公司并不在图书版权页中注明印数。后者这一特征似乎成了很多出版单位群体的一个公开的秘密“约定”,仿佛印数的背后真的隐藏着出版人对图书选题市场的准确调研与深刻把握似的。某些出版单位这样做是不符合国家图书在版编目要求的,也在一定程度上损害了著作权人的版权利益,损害了读者获知出版信息的基本权利。

这套书采用内文120克铜版纸全彩印刷,每本书定价为22.8元,网上书店折扣在7折左右,价格在同类读物中比较适中。这套书整体设计倾向于绘本,又并非简单的儿歌与图画叠加。封面用具有丰子恺风格的12个儿童漫画表情,将12个月份的特点表现得极为到位。内文的配图是根据特定儿歌所传达的内容与情景而绘画的,风格统一,颜色艳丽,线条圆润,形象饱满,可以赢得小读者的喜爱。稍有遗憾的是,封面的12张可爱面孔并没有在内文卡通形象中得到应有表现。

这套书一共收录赖松廷132首儿歌。每个月份,大约10首左右。在儿歌图书市场上,图书按内容分类并不新鲜,细化到季节、月日也有人做过。但其编者大多将这些儿歌放在如《儿歌三百首》《儿歌童谣》之类杂集性质的图书中,少有这样以专名出版者。这样出版的好处是图书内容集中、精致,体例统一,风格、设计特色鲜明,能够给儿童鲜明、深刻的阅读印象与体验。

该书的《推荐序》的作者之一金波评价该书的作者赖松廷“是一位一生为孩子服务的诗人”。“他的儿歌,有许多文学的特质,读来像一首首优美的小诗。构思新巧,想象新奇,语言浅明,格局小巧,节奏鲜明,幽默风趣,是这些儿歌的特色。”蒲华清也在推荐序中评价赖松廷的儿歌“童趣盎然”“朗朗上口”。不错,这些正是这本《儿歌十二月》呈现给读者的内容与艺术风格特色。儿歌《吹口哨》颇具代表性:“小金鱼,/吹口哨,/一吹两吹吹不响,/三吹四吹没有调。/吹不响,/没有调,/一口一口使劲吹,/吹出一串气泡泡。/气泡泡,/水里冒,/飘飘荡荡闪闪亮,/它比哨声更美妙。”这首儿歌有波折,也俏皮、形象,也能极好地用童心童趣表达寸有所短、尺有所长的道理,可谓形神理趣兼收。

书中还有很多单纯美好的儿歌,如《小蚂蚱》:“小蚂蚱,/嘴儿馋,/一跳跳上草尖尖。/东瞅瞅,/西看看,/尝尝露珠甜不甜。”儿歌语言轻灵,意境甜美,韵律和谐,颇有童趣。当前,儿歌图书市场上如这样感情丰富、真挚、童趣十足的儿歌还是比较少的,多数都是一些作者不详、胡乱拼凑、缺少意境、系统性差的儿歌或儿歌图书。儿歌图书内容大多还停留在汇编的状态,对于著作权、系统性、科学性与接受性方面,业界、学界及教育界都缺少深入的研究。

这套书中也还有几首儿歌欠妥当。在意境与意义上,都需要重新斟酌。例如《都是坏东西》:“放屁虫,爱放屁,/放一次,臭十里。/苍蝇说它屁很香,/赛过蜜糖和卤鸡。/为什么?/它们都是坏东西。”对昆虫的评价,可以有益虫和害虫之分,但是这首儿歌表现的意境却难以称为美,不能被五六岁儿童接受。又如另一首《小鸡》:“东踢踢,/西扒扒,/向上跳,/往下钻——/捉条小虫喂妈妈。”小鸡活泼可爱,东西上下可以表现,但最后一句难免说教气太重,其情其景亦不符合实际。这也是当前很多儿歌中经常流露的一种思想。好在这套书里这种教化气息的儿歌非常之少,颇为难得。客观而言,这套书在适用于3-6岁儿童的儿歌图书中是比较优秀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套书的编者还在书中设置了“小游戏”“小叮咛”“小常识”三个项目。小游戏项目包括:找茬、涂色、填写、迷宫、数一数等。这些游戏,增加了儿歌图书的阅读乐趣和互动体验,比如:“数一数画面中有几只小老鼠在偷吃蛋糕吧。”小叮咛则嘱咐儿童养成生活好习惯,比如:“贪吃的小猫小狗,一点儿都不懂礼貌,对不对?你才不会像它们那样呢!”。小常识是从知识角度讲解自然或节气等常识,如:“冬天天气干燥,多吃白菜,才能让你的小脸蛋儿水灵灵的,可爱得不得了。”该书编者将文化性、趣味性、知识性、功能性、教育性诸多元素结合起来,编入儿歌图书,这在儿歌图书中是比较新颖、独特的。

纵观市场上的儿歌图书,虽然都有“儿歌”儿子为名,但我们仔细阅读,发现这些图书编者或作者对“儿歌”本身的定义并不清晰。《现代汉语词典》中对儿歌的解释为“为儿童创作的、适合儿童唱的歌谣。”这里的一个要素是“唱”。“唱”的意思自然是依照韵律发出声音。所以,依此来看,市面上大多数儿歌图书都无法在书中找到“韵律”,也便无法“唱”,故而不能称之为严格意义上的儿歌。依此,我们只能将现在儿歌出版物中的多数“儿歌”,定义为“有童趣色彩的顺口溜”。如这套《儿歌十二月》中的《石榴花》:“石榴花开朵朵红,/舔舔雨滴逗逗风。/瓣儿蕊儿不见了,/变成石榴悬空中。”如2016年海豚出版社《儿歌三百首》中的《大苹果》:“我是一个大苹果,/小朋友们都爱我。/请你先去洗洗手,/要是手脏别碰我。”又如2012年浙江少儿出版社《读儿歌》中的《小乖乖》:“有个小乖乖,/长得真可爱,/走路自己走,/吃饭自己来,/见人咪咪笑,/还会说拜拜。”这些都是没有曲调的写给儿童的打油诗或顺口溜。

而符合严格意义上对儿歌的定义的儿歌图书也还有一些,比如:《双语幼儿园系列:影响孩子一生的182首经典儿歌(4CD)》(中国唱片广州公司,2006)、《学唱英文儿歌》(长江文艺出版社、九通电子音像出版社,2012)、《语感启蒙:经典英文儿歌图画书》(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5)等等。这些儿歌都有韵律,而且配有CD或点读功能。它们要么是经典儿歌(如《蜗牛与黄鹂鸟》《世上只有妈妈好》等),要么就是英文儿歌。

我们只要稍深入分析一下这种儿歌出版状况,不难看出:学界、出版界、教育界、作者、读者对“儿歌”的定义不清晰,在不同程度上混淆了“儿歌”与“诗歌”(包含古典诗歌和现代诗歌)的界线。而创作者多在诗歌的基础上创作儿歌歌词,并没有与曲同步创作,或将词配曲,或依曲填词。而这个工作出版者也没有做,所以,这导致出版的部分儿歌图书只能被称之为“儿歌歌词图书”。这种图书,自然不会达到真正让儿童唱起来的目的与效果,只能是“读儿歌”。如果这类“儿歌歌词图书”能够在书中配上简谱,或者配上CD,又或者每首歌词旁配上二维码(儿歌唱曲),则都是可以名正言顺地称之为儿歌图书的。这套《儿歌十二月》便是这样一套儿歌歌词书,适合儿童“读”,而非“唱”。这虽是儿歌图书出版界的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也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关于“儿歌”一词,其发展历史也久。《晋书·五行志》中说:“荧惑降为童儿,歌谣游戏,吉凶之应,随其众告。”这是从封建社会神学童谣观念角度解说儿歌传播。后来,明代一些学者,及至“五四”运动、建国之后周作人等作家、学者对儿歌有了较为深广与颇为客观的研究。中国歌谣的现代分类,从周作人始,其将儿歌与其他歌谣并称为六类之一,可见儿歌在全部类型歌谣中的地位。周作人对儿歌童谣有较长时间且深入的研究。但其专注绍兴儿歌及越谚研究。建国之初,儿歌出版虽也受到一些教育部门与少儿出版社的关注,但总体缺乏系统化、规范化与规模化。儿歌的传播形式很多沿袭传统方式,即口口相传。老人、父母依据自己记忆传授孩子儿歌,采用图书形式者十分少见。改革开放之后,城市化进程日益加快,儿歌在内容上由“三农”转向了城市与现代化,儿歌中逐渐出现了“大厦”“飞机”之类词汇。儿歌出版市场在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出现繁荣局面。

据中国标准书目网提供的资料,得出如下数据:我国1995年1月至2017年8月这22年7个月内共出版儿歌图书2288种。从出版时间来看,2010年之后出版的儿歌图书总量为1188种,已经超过20余年儿歌图书总量的半数。从出版社看,辽宁少年儿童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共出版88种儿歌图书,数量位居第一,其次是金盾出版社(81种)、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78种)、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60种)、吉林美术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58种)、长江少年儿童出版社有限公司(52种)等。这些儿歌图书的市场受众分类与定位情况也不尽相同:有1536种定位为少儿低幼启蒙类图书,包括卡片挂图(卡通漫画)类共计160种,少儿文艺(文学)类143种,教辅(教育)类71种,少儿国学经典(幼儿百科)类68种,幼儿园教材类46种,等等。如此复杂的定位,但其名称都为“儿歌”,所出版的内容也都是以儿歌为主体或主要表现形式的图书,不同之处在于,有些儿歌是配了卡通挂图,有些儿歌偏向文学故事,有些儿歌作为幼儿教辅材料,有些儿歌传达国学经典。

现在图书中所谓“儿歌”,多有词无曲,是一种“失传”。这种曲的消失,也是教育界、创作者、出版者对儿歌的一种无意“阉割”。我们打开网络音乐播放器,不论酷狗音乐、网易云音乐,还是其他播放器,搜索“儿歌”。我们能找到的不外乎是这些儿歌:《拔萝卜》《我是一个粉刷匠》《蜗牛与黄鹂鸟》《让我们荡起双桨》《数鸭子》《两只老虎》《小兔子乖乖》《小燕子》《卖报歌》《采蘑菇的小姑娘》《小老鼠上灯台》,等等。而这些儿歌,要么是来自法国(《两只老虎》)、波兰(《我是一个粉刷匠》)等国家,要么是创作年代久远不可考(《小老鼠上灯台》),要么是为反映20世纪30年代中国报童的生活状态(《卖报歌》),要么是创作于改革开放之初的农村题材儿歌(1982年《采蘑菇的小姑娘》),等等。

2015年2月3日《光明日报》“阅读版”有一篇《儿童音乐无小事》的文章,其中提及杨鸿年(指挥家)、秦咏诚(作曲家)等人言及我国每年能创作出1000多首儿童歌曲,可是能传到孩子耳朵的儿歌却寥寥无几。我们姑且排除个中包含推荐度、出版不畅、作者分散等诸多原因不说,单说这1000多首的数量,也实在微薄。拢在一块都出版了,也不过三五本书,与海量的儿童教辅出版内容相比,实在凤毛麟角。总体而言,近两年,儿歌图书出版市场每年平局出版接近200种,这是一个越来越好的现象。随着喜马拉雅、酷狗音乐等数字出版平台的涌现,传统图书的出版可能会受到影响。但这仅代表儿歌出版市场出版形态与盈利模式的悄然改变,却并不影响儿歌出版的未来创作与市场前景。而像《儿歌十二月》这类的图书,如果能配上二维码形式链接的音频资源,我们相信,其销路必然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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