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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江南女性的经济活动探析

2018-04-02陈丹丹西南大学重庆400000

丝路艺术 2018年10期
关键词:家庭经济

陈丹丹(西南大学,重庆 400000)

中国古代社会以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为主体,在家庭结构中,女性在经济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大都是家庭经济的一种补充,参与简单的田间劳作,进行如纺织等手工业生产活动,创造家庭生活资料而极少用于商业流通,男耕女织的经济模式绵延数千年。

明清时期,商品经济迅速发展,以工商业为中心的市镇空前繁荣,如松江府的朱泾镇、枫泾镇、朱家角镇,苏州府的罗店镇、外冈镇、钱门塘市、南翔镇等地[1]经济活跃,商贾往来,人口稠密,百姓富庶,商人们“如众流赴壑,来往相序,日夜不休”,创造了越来越多的社会财富,利益驱使之下,一些妇女也开始投身于经济活动之中,为自己聚敛财富。

一、从事纺织业、桑蚕业等生产活动

明清时期,江南地区棉纺织业、丝织业、印染业等手工业部门的发展,为女性从事经济活动提供了机会。有记载苏州府吴江县“男女勤谨,络纬机杼之声,通宵彻夜”[2],嘉定县“妇女勤纺织,早作夜休,一月常得四十五日焉”[3],这些以往被作为家用的纺织品,在此时期成为了热销品流通于市场,取得的额外收入用以补贴家庭开销,甚至于成为家庭中的主要经济来源,“里妪晨抱绵纱入市,易木棉花以归,机杼轧轧,有通宵不寐者。田家收获,输官、偿债外,未卒岁,室庐已空。其衣食全恃此。”[4]苏松女子“七八岁以上,即能纺絮,十二三岁,即能织布,一日之经营尽足以供一人之用度而有余”。[5]除女织外,大多江南妇女还要从事养蚕,被成为“蚕妇”或“蚕娘”,史料有载:“松人妇勤苦,松人中产以下,日织一小布以供食,虽大家不自亲,而督率女伴,未尝不勤”[6]。此外,还有一些女性通过刺绣、织袜及制作工艺品等手工劳动获得经济收入,藉此补贴家用。

二、职业女性群体的扩大

商品经济的发展促进市镇经济的繁荣,新行业出现,就业市场扩大,为女性提供了许多就业机会,对于经济收益的追求促使更多的女性走向社会,职业女性群体空前扩大起来。其最有代表性的当数三姑六婆[7]、女贾、女佣、苏州梢婆、插带婆、绣花娘、赶唱妇人、瞎先生等。[8]这些女性或是有独特高超的技艺,或者能说会道,还有的有经商天赋,不输男子,她们都凭借自己的劳动和能力赚取财富。小说《金瓶梅》中的王婆“积年通殷勤,做媒婆,做卖婆,做牙婆,又会收小的,也会抱腰,又善放刁,端的看不出这婆子的本事来。”[9]可见,王婆集“媒婆、卖婆、牙婆、稳婆”等多种职业于一身。《艳囮二则》中描写了两则“骗婚”的故事,教坊妇女“联布羽党,设局诓骗,妙选姿色出众者一人为囮,名曰‘打乖儿’,其共事者,男曰‘帮闹’,女曰‘连手’,必择见影生情、撮空立办者,与之共事。事成计力分财,而为囮者独得其半。”[10]扮演“牵线人”角色的老妪,往往善于察言观色,舌吐莲花,凭借女性身份出入深闺别院,哄骗钱财。此时,还专门有一种“女贾”,出入于大家闺秀中间,一方面收买闺房女子的绣品,另一方面向闺房女子兜售首饰与胭脂花粉,很受欢迎。这类女贾在当时也被成为“卖婆”,明人陈铎在《卖婆》中写道:“货婆卖绣逐家缠,剪断裁花随意选,携包夹裹沿门串。”[11]

这些职业女性的出现,足以证明明清女子在经济活动中出现了很大的转向,而作为经济中心的江南地区,这类女性则更多。撑船的梢婆是其中一个代表,明末未建戏园,若是“款神宴客,侑以优人,则于虎邱山塘演之。其船名卷梢,观者别雇沙飞牛舌等小舟环伺其旁,小如瓜皮往来渡客者,则日汤河船。把桨者非垂髫少女,即半老徐娘。”[12]还有一些知识女性,善于笔墨,靠卖字画为生,也出现了一些社会地位较高的“女塾师”。

三、家庭经济格局中女性角色的转变

明清江南女性经济活动的转向另一个突出表征是其地位在家庭经济格局中发生的转变,妇女不再是夫唱妇随,而是直接参与经营家庭生计。这在传统的史料中,称之为“妇健”的一种行为,甚至被视为阴阳颠倒,其实却反映了家庭生活中男女角色地位的转换。[13]

明清江南地区人口众多,赋税繁重,普通的农民仅靠田地的微薄收入,难以支撑家庭开支,因此妇女的手工业收入对于家庭经济的补贴意义重大。“田家收获,输官、偿债外,未卒岁,室庐已空。其衣食全恃此。”[14]“邑人以布缕为业,农氓之困藉以稍济。”[15]“比户织作,昼夜不辍,暮成匹布,晨易钱米,以资日用。”[16]通过史料,我们可以发现,明清时期江南的经济结构和经营方式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女性的经济活动迎合消费市场,因此给家庭带来了更高的收入,自身的家庭地位也随之提高。女性在经济上的独立给她们带来了更多的话语权,小说《醒世恒言》中有一则故事,方德家贫落魄,全靠浑家贝氏纺织度日,因此“常把老公欺负”。[17]还有一些家庭中的主母不但要操持家务,还要帮助夫君管理在外的产业,也出现了一批靠手工业发家致富的女性。女性在家庭经济格局中角色发生了转变,经济地位得到提高,也获得了一些话语权和经济支配权。

注释:

[1]樊树志:《明清江南市镇探微》,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90年,第7-9页。

[2]冯梦龙编著,杨桐注:《醒世恒言:注释本》,武汉:崇文书局,2015年,第207页。

[3]张应武:《(万历)嘉定县志》卷二疆域考下,明万历刻本,第30页。

[4]顾炎武撰,华东师范大学古籍研究所整理,黄珅,严佐之,刘永翔主编:《顾炎武全集6》肇域志(一),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536页。

[5]魏源:《皇朝经世文编》卷三十四至卷五十三《户政》,载魏源全集编辑委员会编校《魏源全集》第十五册,长沙:岳麓书社,1989年,第102页

[6]陈金花:《从女性意识的萌动看明代中后期妇女地位的提高》,厦门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8年,第30页。

[7]三姑六婆是指:“三姑者,尼姑、道姑、卦姑也。六婆者,牙婆、媒婆、师婆、虔婆、药婆、稳婆也。” 出自陶宗仪:《南村辍耕录》,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118页。

[8]陈宝良:《明代妇女的社会经济活动及其转向》,《中州学刊》,2011年01期,第178页。

[9]兰陵笑笑生:《金瓶梅》,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17页。

[10]严思庵:《眼囮二则》,摘自虫天子编,董乃斌等点校:《中国香艳全书》第一册,北京:团结出版社,2005年,第122页。

[11]赵崔莉:《被遮蔽的现代性——明清女性的社会生活与情感体验》,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15年,第29页。

[12]天台野叟著,许朝元点校:《大清见闻录 中卷 名人逸事》,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0年,第208页。

[13]陈宝良:《明代妇女的社会经济活动及其转向》,《中州学刊》,2011年01期,第178页。

[14]顾炎武撰,华东师范大学古籍研究所整理,黄珅,严佐之,刘永翔主编:《顾炎武全集6》肇域志(一),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536页。

[15]徐献忠:《布赋》,摘自黄宗羲编:《明文海》,清涵芬楼钞本,第323页。

[16]乾隆《真如里志》卷一物产,摘自樊树志:《明清江南市镇探微》,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90年,第362页。

[17]冯梦龙:《醒世恒言:注释本》,武汉:崇文书局,2015年,第38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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