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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反文化与《飞越疯人院》

2018-04-01张洋徐州市外办翻译中心江苏徐州221018

丝路艺术 2018年9期
关键词:精神病院病友叙述者

张洋(徐州市外办翻译中心,江苏 徐州 221018)

1 反文化运动

20世纪60年代反文化的青年文化运动席卷全球。西奥多-罗斯扎克曾定义“反文化运动”:指60年代发生在美国社会的一切抗议运动,既包括校园民主运动、妇女解放运动、黑人民权运动、反战和平运动、环境保护运动、同性恋者权利运动等方面的政治“革命”,也包括摇滚乐、性解放、吸毒及嬉皮文化等方面的文化革命。[1]反文化运动的主要口号是:爱、正义、自由和和平。

当时的国际社会美国正与苏联对抗并且越南战争不断升级。1967年,美国实行征兵制改革,规定不再缓征研究生和大学生,他们在毕业之后即被纳入应征之列。美国强制性的征兵政策令所有的男生都很担心,因为毕业就面临着上前线。越战和征兵是他们的梦魇。他们不愿意将自己的生命断送在无谓的战争中。而且他们知道这场战争是非正义的。美国人们会以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为荣,因为他们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者,他们拯救了世界。但是越南战争的参与者将不会有这种荣耀感。很多学生都希望尽量延长在学校学习的时间,或者非常苦闷,开始尝试毒品,当时的毒品随处可以找到。马丁·路德·金遇刺之后,美国国内的对峙日益紧张,并开始趋向暴力冲突。这样美国在国内和国际上均被孤立起来。

而60年代也是美国近代史政治和文化上最多姿多彩、最具戏剧性、最重要的时代:越战、肯尼迪被刺杀、黑人民权运动以及嬉皮运动等。由于国情不同,提及美国的毒品文化我们总是本能的厌恶和排斥。即使是为了追求创作灵感也不被我们推崇,更何况被青年们所效法而且泛滥追捧。不过在美国当时特殊的社会背景下,毒品文化具有特别的意义。这或许是我们不能体验及体会的。根据调查统计,“六十年代末和七十年代初,几乎每个年轻人都至少服用过一两次麻醉剂。”[2]这场反文化运动所采取的方式很特别,他们并没有对社会或他人造成直接的破坏,而更多的是自我放纵---吸毒、酗酒、服迷幻药等。他们只是希望通过这些标新立异的方式告诉人们美国社会有些地方出了问题。而这个存在问题的社会并不是美国民众尤其当时的青年所要居住的社会,所以他们要按照自己的理想与愿望建造一个充满了爱、正义与和平的社会。

在多数调查中显示,当年的嬉皮士现在会很骄傲的告诉他她的孩子和其他年轻人。他们说人们普遍对当年的嬉皮有一种误解,觉得他们颓废、玩世不恭。其实并非如此。他们当时之所以吸毒、留长发、要求性解放、追求荒诞,是为了告诉人们美国社会出了问题,是想用一种全新的方式表达对爱、自由、和平的渴望和对正义的追求。他们极端的反叛方式现在当然不会再具有当日那样的吸引力,可美国及世界范围如今许多已经习以为常的生活态度和行为如向往自由、不循规蹈矩、追求新奇等应该是他们留下的宝贵财富。

反文化运动,无论从内容还是形式上看,都承袭了30年代“垮掉的一代”的很多东西。“垮掉派”作家的作品及思想,为反文化运动提供了丰富的思想资源。最为出名的是艾伦-金斯堡的长诗《嚎叫》以及杰克-凯鲁亚克的小说《在路上》。而肯·凯西则被称为是“垮掉一代”和美国70年代的过渡。他在美国六七十年代的反文化运动中身先士卒,亲身体验吸毒和放荡不羁的生活。他的小说《飞越疯人院》通过疯子中的“另类”麦克默菲与体制的对立冲突和反抗,体现了美国青年反权威、反体制的追求自由的精神。

2 主要人物形象

故事发生在美国太平洋北部的一个精神病院,叙述者是有一半印第安血统的病人齐弗。看管他们的护士长是个麻木不仁的凶女人,她经常以提问、责问的方式戏弄、侮辱病人。她冷酷无情,处处表现出对病人的独裁和统治欲。精神病院实质上就是惩戒性监狱,其治疗方式除抑制思维能力、行为能力的镇静药外,还有电击、武力强制、直至切除人的脑白质。护士长代表的是体制对大众的人性压制、独裁以及保守主义思潮;而反抗护士长的麦克默菲则体现自由、独立、反叛体制的压迫等。这同20世纪30年代美国“垮掉的一代”理念一脉相承。《飞越疯人院》当时被《时代》周刊称“预示了大学骚乱,反越战,吸毒以及反文化运动。”[2]

2.1 主人公---麦克默菲

麦克默菲就像是个流氓无赖但又不乏坦诚。他的档案上列举了他在精神病院外粗鲁的行为,确实是放荡不羁。但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阐释,麦克默菲就是个很自然的人物角色。因为他表现的就是本我。而对本我来说,没有道德标准,没有是非对错,只有即时性的满足。

麦克默菲汇聚了人的几乎所有特点:自立、不矫揉造作,感情自然奔放。他神志清醒,但为了逃避囚犯需到农厂的判刑他装疯进入了精神病院。但是他的行为与精神病院的规则格格不入。然而正是他的野性和追求自由的精神解放并且治疗他的病友们。麦克默菲天生不是墨守陈规的人,因此他会反抗任何的束缚。他是机械和秩序的反抗者。笑是人的本能,然而在病房里,病友们不敢轻易笑。麦克默菲发现在护士长拉齐德的监督下精神病院比外界更加的压抑。更有甚者,他自己和病友生活的每个细节都受到严格的监督和控制。他的本性也就导致了他后来的为自由之反抗。在精神病院中,他联合其他病人向护士长的权威挑战,他以冷冷的目光盯着她,使她惶恐不安;他教印第安人齐弗投篮球;他要求看世界棒球锦标赛;他聚众赌博、酗酒;公开藐视精神病院的规则。他与护士长之间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斗争。他利用一切机会反抗以护士长拉齐德为首的压迫以及他们背后的体制。他的反叛行为正如齐弗所谓的他有能做自己的能力“being what he is”[3]140这也是他与其他病友的区别之处。他富有活力与激情。这些都是人类的特点。

麦克默菲的到来让原本死气沉沉的病房充满了笑声,歌声;随之而来的还有恶作剧、玩笑甚至赌博。他随身携带的性感扑克以及下流的笑话让病友们意识到了他们的男子气概。病友们将他视为领导者。麦克默菲的影响逐渐渗透到其病友的心理,哈丁在麦克默菲缺席的情况下已经逐渐开始担任领导者的角色。哈丁意识到他从麦克默菲身上学到了很多。当他谈及病友们时,他说道:“They’re still sick men in lots of ways.But at least there’s that: they are sick men now.No more rabbits, Mack.Maybe they can be well men someday”[3]237从孱弱的兔子到病人,这些所谓的“疯子”有了“质”的飞越。然而,病友们的逐渐强壮的后果却是麦克默菲的逐渐衰弱。衰弱到最后他自己已经不能自救。因为他与拉齐德之间的冲突,他遭受电击等酷刑,最后甚至被切除前脑叶白质。但是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他已经把他的力量和气概转输给了他的病友们,许多病人或转入其它精神病院或出院。所以结尾是许多人的成功飞越疯人院。

在一个以机器为核心,而不是以人为本的社会,疯子是健全的,健康人是疯子。著名的存在主义者萨特曾经警告过美国大众“Watch out! America has the rabies.”[4]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这或多或少的隐喻了垮掉一代和嬉皮士们的行为特征,并且与反文化运动的口号保持一致。故麦克默菲可以被奉为反文化英雄。美国所谓的民主与自由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2.2 叙述者---齐弗

麦克默菲进入医院后具有最为亲近关系的就是酋长即小说的叙述者。当时的他装作既聋又哑。小说开篇,齐弗一直处于一个完全的接受者地位。20年的聋哑,他只能被动的接受世界,那么他为什么要完全退到自己的内心世界而不与外界交流呢?原因可能是一个个体在生命最初的时候,其自我确实是处于这种无法听懂他人,也无法表达自己的状态。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个体才具有了听与表达的能力;或者可以解释为一个个体虽然在年龄上已经长大了,但其自我部分是如此渺小,以至于既不能听又不能表达自己的意愿。这种情况下的自我可以说既割断了与外部世界的联系,又割断了与内心的交流。酋长则是自我的表现。后来在麦克默菲的影响下,酋长开始逐渐富有了活力。这可以理解为:自我的力量来自本我,当自我通过非直接方式满足了本我的要求时,它也从本我那里获得了能量。酋长从麦克默菲那里获得了能量,这样他才可以正常的完成与内心的交流并可以与外界恢复联系了。

酋长是一个健康、强壮、生命力极其旺盛的印第安人,他力大如牛,能搬起别人挪动不了的喷水石墩;他对疯人院里的制度、规章和以护士长为首的管理者深恶痛绝,但他既不像麦克默菲那样莽撞、蛮干,又不像其他病友那样逆来顺受。他是唯一的成功者,是另一种文化--- 一种似乎来自于大自然的强悍、粗野、朴实而自然的文化,象征了自然的力量。

美国印第安人是美国的土著居民,故被称之为“真正的美国人”或“美国本土人”。这些土著人一直都过着田园般的生活。直到19世纪末土著人悲惨的经历拉开了序幕。欧洲侵略者的到来,使他们的生活不再和平,而是充满了坎坷致使在他们的本土上沦落成了乞丐。随着人口的剧减与文化的丢失,他们成了逐渐消失的种族。美国印第安人-白人的编年史里,印第安人代表了最原始的状态---野蛮、净化。然而这只是白人主观的想象。小说的叙述者齐弗就属于文明的一类。他能够流利的用英语进行交流,他甚至进入大学学习电子专业。齐弗的叔叔甚至是波特兰市的律师。然而这样文明的印第安人仍然摆脱不了衰落的命运。政府征用他们部落的土地和瀑布将他们驱逐出去,强行在那儿建立一座大型的水电站。

齐弗作为小说的叙述者,他不仅仅担任了全知视角的地位,而且也是位隐藏的观察者。他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害怕一切外在的事物。他的恐惧来源于童年以及后来的精神病院生活。生长在被主流文化所否定的边际文化中,齐弗不能正常的参与到社会中,引发了他的身份危机并且缺乏归属感。他的情况可以允许作者不被束缚于客观叙述故事的局限性。但同时他的叙述也是稍有虚假成分的嫌疑。然而齐弗的幻觉与他的叙述是不相冲突的。他有时甚至能更清楚地预见事实真相。在某种程度上,他的叙述是可信的。他的双重身份是肯-凯西的精湛之处。水电站大坝的机械建筑设备使齐弗成了受害者,所以齐弗很多的幻想都跟机器有关是情理之中。每当拉齐德被激怒的时候,她就被比喻成“diesel truck run amok, smelling of burning oil”.而他的某些幻觉和梦魇并不是纯粹的想象而是来自于现实社会。水电站和大坝一直都是他梦魇及幻觉的主要形象。读者或许会感到齐弗叙述的自相矛盾。但通读全文后,即会感叹于肯-凯西的独特艺术手法。正如Porter M.Gilbert 分析 “It’s the truth even if it didn’t happen”.[5]

崇尚技术忽略人性,使人类成了机器。在齐弗与麦克默菲的相处中,他逐渐的强壮。美国土著印第安人通常都属于“边缘”或“沉默”的群体,受到白色人种及主流社会的残酷压制及迫害。但这篇小说中,齐弗是主要人物,并且肯-凯西赋予了他完整的声音,担任全知叙述者及隐藏观察者的双重身份。他有叙述及控诉的权利。齐弗作为控诉当时荒诞无序的社会的代言人。这也声明了作者本人的反种族歧视观点。在当时具有很高的价值。但是作者对于印第安人的出路仍然是困惑的。在小说末尾我们可以了解到叙述者齐弗对于自己命运的不确定性。他感到困惑并且不知道作为印第安人他的出路将是什么?在他逃离的前一天,他听到了一辆驰骋在高速公路上的汽车并且看到了“the dog and the car making for the same spot of pavement”[3]143.小说并没有提及这条狗的命运但是我们可以推断这条狗和那辆驰骋的汽车有可能会发生车祸。这也就暗指了齐弗的命运,因为小说中曾多次将齐弗比喻成一条狗。齐弗在小说的末尾处确实在心理层面上得到了巨大的提高。他最后的逃离精神病院表明了他的强大。但是他强大的还不足够独立去适应文明社会的正常生活,而且也没有回归自然原始状态的可能。作者肯-凯西虽然是在揭示当时的美国社会丑陋的一面,但是作者本人仍然还摆脱不了那种根深蒂固的偏见和歧视---边际文化终会被统治文化所吞噬。

3 小结

小说由于当时的时代背景,充满了隐喻色彩。精神病院是制度森严冰冷强权的病态社会的缩影,护士长是体制秩序的执行者而麦克默菲是反体制的代表。小说可谓是揭露了资本主义文明社会的弊病---压制人性和束缚自由。麦克默菲为了自由而反抗,但由于找不到正确的道路,最后还是被无情的社会所吞噬。

麻木不仁的护士长,让我们感到体制的残忍。但其实在现实生活中,我们所有人都在做类似的事情:对种族、样貌、智力、健康、财富、性格、性别等等各种与自己相异而另类的人群进行着歧视、指责、教育。达尔文进化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很多人将人类的自我认同无限放大。病态的社会行为在人类群体的变化中变得更加自大、自私。

莫非个别人的个性行为如果超越社会所能接受的就是疯?人类何时起竟有权利去改变一个天生应该与他平等的人的行为呢?我们是否应该懂得欣赏一切的偶然,一切的“错误”呢?为何非要如此的对待大自然、同化同类呢?无论何时,人类真正的追求,当然也是在制度化社会中最难达到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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