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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王禹偁对杜甫诗歌的学习

2018-03-29张小明

池州学院学报 2018年5期
关键词:杜诗杜甫诗人

张小明

(黄山学院 文学院,安徽黄山 245041)

王禹偁(954-1001),字元之,晚年曾知黄州,亦称“王黄州”。王禹偁是宋初白体诗人的代表,也是宋初开风气的重要诗人,他不仅提倡诗学白居易,实际上亦崇尚杜甫的诗歌。在《送丁谓序》一文中,王禹偁就明确说自己“诗效杜子美”[1]425,可谓“两宋尊杜第一人”[2],而后人对王禹偁的诗作学习杜诗的具体体现却较少论及。王禹偁推崇杜诗,必然会在具体创作实践中予以体现。事实上,除了诗歌的结构和语言外,王禹偁在追求诗歌的流动感、以诗发议论、以日常生活入诗、营造萧散自然之风格等方面都体现出对杜诗的学习。

1 踵武杜甫近体诗流转自如的手法

至道二年(996),王禹偁在滁州时有赠其门生朱严的诗作《赠朱严》:“未得科名鬓已衰,年年憔悴在京师。妻装秋卷停灯坐,儿趁朝餐乞米炊。尚对交朋赊酒饮,遍看卿相借驴骑。谁怜所好还同我,韩柳文章李杜诗”①。这是王禹偁晚年的诗作,表明其与门生朱严的共同爱好就是“韩柳文章李杜诗”。王禹偁虽是白体的代表诗人,但他有着转益多师的创作态度,不仅提倡诗学白居易,而且比较注重学习李、杜诗歌的创作手法。就杜甫而言,杜甫入蜀以后的近体诗创作手法臻于成熟,尤其是他的七律大多呈现出浑融流转、一气呵成之特点。如其作于大历二年(767)的《又呈吴郎》:

堂前扑枣任西邻,无食无儿一妇人。不为困穷宁有此?只缘恐惧转须亲。

即防远客虽多事,便插疏篱却甚真。已诉征求贫到骨,正思戎马泪盈巾②。

这是杜甫漂泊到四川夔州第二年的诗作,整首诗由同情邻家妇人而联想并归结到整个国家形势,体现以律诗写时事的特点,且用散文化的句法和字法,如“不为”“只缘”“已诉”“正思”以及“即”“便”“虽”“却”等,使得诗的结构和语言显得灵活而流动。又如其入蜀后所作的七律《和裴迪登蜀州东亭送客逢早梅相忆见寄》:

东阁官梅动诗兴,还如何逊在扬州。此时对雪遥相忆,送客逢春可自由?

幸不折来伤岁暮,若为看去乱乡愁。江边一树垂垂发,朝夕催人自白头。

这首诗是杜甫与其好友裴迪之间的唱和,前四句意在感谢朋友对自己的思念之情,后四句感叹岁月无情,自己倍加思乡。整首诗借咏梅而抒怀。“梅”是触发诗人愁绪的客体,以平常的口吻娓娓道出思乡之情,有着流转自如的特点。杨伦《杜诗镜诠》(卷八)引吴东岩语评此诗:“用意曲折飞舞,自是生龙活虎,不受排偶拘束者,然亦开宋人门庭”[3]。的确,杜甫近体诗总体上连贯性都极强,有一气流转之特征,作品因此具有流动感,这是杜甫近体诗在前人基础上取得的重要突破,给后世的诗歌创作提供极好的艺术范本。

宋初诗人大量地创作古体诗,同时也比较多地创作律诗,但内容大多或应酬赠答、附庸风雅,或颂扬圣明、粉饰太平;诗艺过分地注重工整的对仗,实则成了文人之间竞较诗艺的工具。诗歌也因此缺乏鲜活的生活内容和艺术生气。王禹偁在诗学白居易的同时却能别具一格地从杜甫的近体诗(尤其是七律)中去探求和汲取新的诗歌表现手法,体现出与宋初其他诗人不同之处。他虽未达到杜甫律诗流转自如的高度,但也体现出踵武杜甫的努力。如七律《送冯学士入蜀》:

锦川宜共少年期,四十风情去未迟。蚕市夜歌欹枕处,峨嵋春雪倚楼时。

休誇上直吟红药,多羡乘轺听子规。莫学当初杜工部,因循不赋海棠诗。

这首诗是王禹偁送友人之作,诗的末尾尽管以调侃的口吻劝友人不要像杜甫那样诗歌不赋海棠,但“‘欹枕’‘倚楼’‘红药’‘子规’,皆杜诗所用者”[4]。诗中“蚕市夜歌”“峨嵋春雪”写蜀地的景象,表示对朋友前路的关切;后两联写作者对朋友的叮咛,“休夸、多羡、莫学、因循”连贯而下,诗歌因而具有流动感。再如七律《和迴喻令诗集》《寄海州副使田舍人》《送同年刘司谏通判西都》及五律《明月溪》等诗中诗句连贯而下,在诗句的流动感方面已有类似于杜诗之处。

对仗是律诗创作的基本手法,尤其是中间两联必须对仗。杜甫入蜀后的律诗在对仗的运用上灵活而不板滞,有流转一气的特点,如《江亭》颈联“寂寂春将晚,欣欣物自私”用叠字“寄寄”“欣欣”,如贯珠相连,音调婉转;《冬至》颔联“江上形容吾独老,天涯风俗自相亲”,句法灵动,一气相承;《闻官军收河南河北》尾联“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更是以流水对呈现飞舞流动之姿。中晚唐以来,许多诗人(尤其贾岛、姚合等苦吟诗人)创作律诗常在中间两联艺术的工整方面耗尽心思。因此,他们的律诗中间两联往往比较整饬,但规矩有余而流动不足,常有板滞之弊。宋初的律诗创作大抵上亦是如此,而王禹偁的律诗却开始注重学习杜甫入蜀后律诗对仗灵活的特点,努力营造诗句流动之韵致,表现出不同流俗之处。如其《寄田舍人》:

宋初诗坛基本承袭中晚唐诗风,诗人大多又兼工骈文,追求形式工整。尤其是近体诗创作过于着意诗歌的字、词等局部技巧的推敲,较少率意而成、直抒胸臆、浑融流转之作,反映的只是富艳典丽的审美情趣。在这样的创作氛围之中,王禹偁能注意学习杜诗,主动做出变革,尤其是注意近体诗句法的流动,实际上显示出诗歌创作审美意识的转变,为两宋诗人开启创作的新门径。在王禹偁之后,欧阳修、苏轼、王安石、黄庭坚、陈与义等人都注重诗律的流动。清人吴之振《宋诗钞·小畜集钞》就论及王禹偁在宋初学杜诗的开创之功:“元之独开有宋风气,于是欧阳文忠得以承流接响。文忠之诗,雄深过于元之,然元之固其滥觞矣。穆修、尹洙为古文于人所不为之时,元之则为杜诗于人所不为之时者也”[5]。

2 效仿杜甫以诗发议论、以日常生活入诗的作法

王禹偁于淳化四年(993)谪居商州时作《日长简仲咸》,其诗曰:“日长何计到黄昏,郡僻官闲昼掩门。子美集开诗世界,伯阳书见道根源。风飘北院花千片,月上东楼酒一樽。不是同年来主郡,此心牢落共谁论。”这表明王禹偁当时谪居一隅,竟日读杜甫诗集和老子《道德经》。当然,“子美集开诗世界”并不能完全理解为王禹偁此时已经着眼于诗史发展的高度来评价杜甫诗歌推陈出新的开辟之功,而是认为杜诗为其展开一个应接不暇、流连忘返的诗的世界[6],这其中就包括效仿杜甫以诗发议论、以日常生活入诗的作法。

五、七言近体诗在发轫期题材范围是比较狭窄的,尤其是七律最早几乎用于以应制作答、次韵相酬。五律和五、七言的绝句题材范围比七律稍显广泛,但也无外乎是描摹景物、咏史怀古等。杜甫的近体诗创作能摆脱窠臼,比如他用近体诗发议论,诗歌也因此具有思想的深度。如其五绝《八阵图》“功盖分三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即为诸葛亮惋惜又寓含自己的迟暮之感,议论的成分较重;杜甫《蜀相》《诸葛》《咏怀》《戏为六绝句》等近体诗都以议论为主,体现了以议论入诗的特点。

宋初的其他诗人对于杜甫以议论入诗作法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对杜诗这一作法首先进行学习的仍然是王禹偁。王禹偁《小畜集》533首诗中,古体有(包括歌行体)96首,其余大多为五、七言的近体,其中以议论入诗的作品比较多。如淳化二年(991)作的七绝《荥阳怀古》:“纪信生降为沛公,草荒孤垒想英风。汉家青史缘何事?却道萧何第一功。”这首诗是在作翻案文章,对史书记载萧何为汉代第一功表示不满,为纪信鸣不平。王禹偁实际上认为纪信由于外貌像极刘邦,在荥阳城危时假装刘邦模样诈降而解救刘邦,这应是汉代第一功,诗歌明显带有议论的成分。再如至道二年(996)作的五绝《偶题三首》(其一):

贾谊因才逐,桓谭以谶疏。古今常似此,吾道竟何如?

这首诗悲叹贾谊因才而被贬,桓谭则因直斥谶书虚妄不实而被逐,指出古来正直之士命运都是悲惨的,结句指出自己的命运和历史上正直之士相似,通篇议论色彩较浓。又如淳化三年(992)作于商州的五律《谪居》:

亲老复婴孩,吾生自可哀。无田得归去,有俸是嗟来。

直道虽已矣,壮心忧在哉!端居寡俦侣,怀抱向谁开?

这一年王禹偁贬居商州,整首诗以议论作为内心的剖白,表明自己在政治打击面前并不屈服,“直道虽已矣,壮心忧在哉”表明其坚强的决心,“端居寡俦侣,怀抱向谁开”表达当时无人理解其心志的苦闷。

杜甫之前的诗人较少用诗歌表现日常生活中的琐细内容,而杜甫却以生活琐事入诗,表现生动的生活画面,开拓了诗歌题材的新领域[7]。尤其是杜甫入蜀以后,许多近体诗都写日常的生活琐事,如《从韦二明府续处觅绵竹》一诗写向人乞讨竹木,《野人送朱缨》内容写野人送来樱桃。诗歌写生活琐事可能会产生一些琐屑细微而缺少情韵的作品,但毕竟扩大了近体诗的题材范围和表现功能,使近体诗更加平易。王禹偁的诗也常以生活中的日常事物做为描摹的对象,如以咏月为题材的《中秋月》《新月》等,以花鸟为题材的《咏石榴花》《咏白莲》《啄木歌》《秋莺歌》等,以生活琐碎内容为题材的《病假》《赁室》《夜长》等。

与宋初其他诗人创作不同的是王禹偁能向杜甫学习,虽以日常生活的琐事入诗,但能写出较为生动的生活画面。如七律《偶置小园因题二首》:

偶营菜圃为盘飧,淮渎祠前水北村。泉响静连衙鼓响,柴门深近子城们。

濛濛细雨春蔬甲,亹亹寒流老树根。从此商於地图上,画工添个舍人园。

这首诗与《赋得腊雪连春雪》同年作于商州,写自己被贬之后的日常躬耕劳作的体验。澄澈的清泉、淅沥的春雨,这些都是日常生活中普遍的田园风光。诗人正陶醉于田园生活中而暂时忘却了仕途的烦恼。五律《身世》以“妻病无医药,儿痴废典坟”感叹自己身世穷困,也是以日常生活入诗,同时充满画面感。再如《立春日细雨》《霁后望山中春雪》《种菜了雨下》《睡》等诗的题材都是描写日常生活所发生普通而又生动的事件。

以议论为诗、以日常生活入诗,这是宋诗后来发展的基本态势。杜甫曾于大历四年(769)作《南征》诗,其中有“百年歌自苦,未见有知音”的感慨。历史的发展却出乎杜甫自己的意料,他成了宋人学习的典范,尤其是影响江西诗派的创作。元好问在《杜诗学引》就称“近世唯山谷最知子美”[8],认为黄庭坚是杜甫最好的隔代知音。但在黄庭坚之前,王禹偁就已经注意到杜甫以议论为诗、以日常生活入诗的作法,变革了宋初近体诗的君臣唱酬、同僚相赠、应景应制等狭窄的题材范围,宋人正是在远祖杜甫、近宗王禹偁的情况下拓展了近体诗的题材疆域。

3 追随杜诗萧散自然之风格

王禹偁于淳化三年(992)在商州作有七律《前赋<春居杂兴二首>,间半岁不复省视。因长男嘉祐读<杜工部集>,见语意颇有相类者咨于予,且意予之也,予喜而作诗聊以自贺》:“命屈由来道日新,诗家权柄敌陶钧。任无功业调金鼎,且有篇章到古人。本与乐天为后进,敢期子美是前身。从今莫厌闲官职,主管风骚胜要津。”这首诗的颈联坦言自己是白居易的后辈,而杜甫则是他的前身。“本与”表明追随白居易由来已久,“敢期”则是自言冒昧之词,表示希望自己能够在杜诗中找到渊源并追随其诗风。

杜诗的风格确实是多样的,可谓“精粗巨细,巧拙新陈,险易浅深,浓淡肥瘦,靡不毕具”[9]55。杜甫入蜀以后,其部分作品充满闲适情趣,境界安静透明,景物描写细腻,有着萧散自然的风格,如《水槛遣心二首》《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绝句漫兴九首》等诗。

与杜甫相似,王禹偁性格比较耿直,戚纶《王禹偁诔词》就评其曰:“事上不曲邪,居下不谗佞。见善若己有,嫉恶过仇雠”[1]219。王禹偁自己也曾在《三黜赋》中表明“屈于身兮不屈其道,任百谪而何亏?吾当守正直兮配仁义,期终身以行之”[1]237-238。但耿直的个性导致仕途坎坷,贬谪商州前后的八年中曾三次被黜,接踵而来的打击有时使他感到身心疲惫,使其萌发寄情山水、遨游江湖的情志。他的诗歌创作于是渗透进了想过一种与世无争的闲散生活的愿望和情绪,从而带有萧散自然的风格。

的确,归隐江湖、寄情于山水田园的闲适情趣常在王禹偁的诗作中出现。如《闲居》中认为:“有琴方是乐,无竹不成家”;《寄题义门胡氏华林书院》中“旋对杯盘烧野笋,别开池沼养溪鱼”直写田园生活的闲适情趣。七律《送李中山舍罢萧山赴阙》更是体现了王禹偁对田园生活的留念以及闲适的意趣:

吏隐江东五六年,归时犹恋好山川。野僧送别携诗句,瘦马临歧当酒钱。

吴苑醉逢梅弄雪,隋堤吟见柳垂烟。自言更共秋涛约,未舍西兴一钓船。

这首诗既是劝勉对方又是抒发自己的心志,希望驾一叶扁舟去享受诗酒人生。虽然,这其中包含政治失意后欲归隐江湖的情绪,体现的是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穷则独善其身”的处世之道,但也看出王禹偁还是一个有性情、热爱生活、希望在心灵深处能真正寻求到闲适安宁的诗人。

萧散自然风格的形成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诗歌营造安静明透的境界和细腻的景物描写,也就是要依赖于诗歌意境的营造。营造诗歌意境最重要的途径是情与景的交融,在情景交融中体现萧散自然的风格,如杜甫《水槛遣心二首》(其一):

去郭轩楹敞,无村眺望赊。澄江平少岸,幽树晚多花。

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城中十万户,此地两三家。

这首诗约作于761年杜甫在成都时期,首联写居住的草堂环境,庭院开阔宽敞,旁无村落;中间两联写凭槛眺望所看到的景色,江水澄澈碧绿似与江岸齐平,树木葱郁、花朵盛放,到处散发着迷人的清香。细雨横斜,鱼儿在江中欢快地畅游又欲浮出水面。燕子在微风的吹拂下,掠过水蒙蒙的天空;尾联强调此地人烟稀少,远离喧嚣,闲适幽静。这首诗句句写景,而句句又有“遣心”之意,把和谐宁静的景与闲适愉悦的情融为一体,在风格上确实做到了萧散自然。王禹偁在宋初唱和之风盛行的诗坛,他注意到创造富有生气的诗歌必须要情景兼备。尽管现在看来,王禹偁诗中情景交融的艺术没有杜甫那么精妙,但在艺术上也显示出其有意学习杜诗的努力。如五律《送奉常李丞赴阙》的后两联:“烟波迷晓渡,风雨动春寒。初夏应回首,重期看牡丹”景物描写细腻入微,带有迷蒙的色彩,寄托了对朋友的思念之情,景与情互相契合,有萧散自然之风。再如五律《除夜寄罗评事同年》(三首其一):

岁暮洞庭山,知君思浩然。年侵晓色尽,人枕夜涛眠。

移棹灯摇浪,开窗雪满天。无因一乘兴,同醉太湖船。

这首诗从形式上看,对仗工整而又语近意浅,主要表达寄情山水而流年光景的愿望。其中的景物描写富有艺术魅力,“年侵晓色尽”写除夕之夜将尽的景象,除夕过去意味旧的一年消失了,而新的一年又如期而至;“人枕夜涛眠”写洞庭的除夕之夜是充满涛声,在涛声的陪伴中安然入眠;“移棹灯摇浪,开窗雪满天”写出尽管是风雪之夜,但由于是除夕,所以洞庭湖上洒满点点渔火,渔火倒映在湖中,船桨划动着湖水,仿佛在湖面上摇动的是满湖的灯火。“无因一乘兴,同醉太湖船”表现了陶醉除夕夜景中的闲适情趣和对安宁生活的向往。整首诗描写除夕之景,从中寄寓朋友间的友情,总体上也有萧散自然的气息。此外,王禹偁《新秋即事》《今冬》《杏花》《村行》《再泛吴江》诸诗都较为自觉做到情景交融而表现出萧散自然的风格。

4 结束语

诗史上有关杜甫“诗圣”地位的建构和确立经历了曲折的过程,杜甫的诗歌虽在唐代就产生一定影响,但其在宋代的流传要远胜于唐代,其被推尊为“诗圣”亦是在北宋时期。宋初七十余年的诗坛曾被效仿白居易的“白体”、承袭贾岛等的“晚唐体”以及诗学李商隐的“西昆体”占据,杜诗的价值在此时并未得到足够的重视。王禹偁虽为宋初白体重要诗人,但其推崇杜甫诗歌并学习之,能“自觉地到杜甫诗中去寻求诗歌艺术的新境界”[10]。

王禹偁推崇并学习杜诗,究其原因主要是由于中晚唐的诗人一直都推重杜甫,由于时代及个人才情气质所限,他们的诗歌尽管总体成就不如杜甫,但他们注重从杜甫诗歌的新变中去寻找创作的启发。特别是王禹偁十分看重的白居易对杜甫也是推崇有加,白居易甚至明确认为杜甫诗歌成就超过李白,“杜诗贯穿古今,覙缕格律,尽善尽美,过于李”[9]56。再者,杜甫诗歌直面现实,体现济天下、安社稷的道义和责任与王禹偁关心时政、力救时弊的人生志趣一脉相通,其在贬谪时竟日以读杜诗自慰,就可见一斑。

注释:

①本文所引王禹偁诗歌均据北京大学古文献研究所主编《全宋诗》(第二册),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年。

②本文所引杜甫诗歌均据杨伦《杜诗镜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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