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姑娘

广丽推荐：小时候喜欢一个人是卑微的，怕他不高兴怕他嫌弃自己，可是错过了才会明白，喜欢就应该加快步伐跟着他，并且坚定相信他永远是自己的光芒少年。

1.遇见你的眉眼，如清风明月

整个实验中学的C班，只有蒋楚楚最听老师的话，比如校长正巧在班里最乱的时候来巡视，班主任气得让他们每人抄三遍《弟子规》，周五不抄完不准放学。等周五班主任已经忘得一干二净时，蒋楚楚一定会拿着抄满了字的本子提醒班主任。

于是那个周五，除了蒋楚楚外，C班所有的人都被留了堂。蒋楚楚走出校门，喊上等在一旁的闺蜜，夕阳刚刚开始涂抹云朵，整个天空像一朵微绽的玫瑰。

闺蜜听蒋楚楚有点儿苦恼地说完这件事，大惊失色地喋喋不休“一定会有人报复你的”。

蒋楚楚瘪瘪嘴，“那也没办法，我得赶去大排档帮忙了。”

蒋楚楚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别的城市打拼了，之后便杳无音讯。阿妈自立门户，为了生计开了家烧烤铺子。在蒋楚楚很小的时候，她依稀记得那还是个街边的大排档，没有固定摊位，而且还要给路边的痞子交保护费。

后来阿妈用赚来的钱买了块不错的地皮，自己建了一个有法式浪漫又接地气的文艺排档，无论什么档次的人都能轻松走进来，加上烧烤是独家研制了数十年的结晶，每天从黄昏开始，天气微凉下来，大排档便忙得不可开交。

阿妈不舍得花钱雇佣人，她想给不太聪明的蒋楚楚尽可能多的生活保障，而蒋楚楚虽然功课普普通通，没有梦想也没什么心事，却也着实快乐，每天唯一上心的事，就是放学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大排档给阿妈帮忙。

所以蒋楚楚第一次见到许深渊的时候，穿着围裙的她下意识地试图挡住自己的脸，却不小心让袖口溅上零星的火光。

和许深渊一同大快朵颐的男生纷纷站起身大呼小叫，只有许深渊飞快地举起桌子上的西瓜汁泼到蒋楚楚的旧衣服上，红色的汁水滴滴答答，烧灼感在一刹那被冰块冲击，蒋楚楚吓得半天没回过神来，阿妈跑过来不停地道谢，主动提出给他们免单。

许深渊却执意不肯，“阿姨，这只是举手之劳，我两个表弟都那么喜欢吃烧烤，您家做的又干净好吃，谢谢您还来不及呢。”

“可是没有你，我现在肯定在医院。”心有余悸的蒋楚楚拍着胸口喘气，丢在一旁的书包慌乱中被倒得乱七八糟，散开的试卷上布满了红色的大叉。蒋楚楚手忙脚乱地收拾，许深渊说，“那就换我帮蒋楚楚分析完这张试卷吧。”

“那可太好了。”阿妈激动得跑去给许深渊的表弟烤鸡翅，蒋楚楚站在原地，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疼。”

蒋楚楚第一次庆幸自己物理没有一点功底，许深渊带她一起改正完试卷的时候，大排档已经打烊了，好在灯光昏暗许深渊应该看不清她绯红的面颊。

临分别时，蒋楚楚觉得月色像一只兔子，安静后是心慌意乱的咚咚直跳，于是她鼓足勇气问许深渊，“等下次你再来吃烤串，还能这样教我吗？”

许深渊点点头，蒋楚楚雀跃起来，“下次来给你打折！”然后回家的那一路一直在反复思考，下次来深渊该记住她的名字了吧？她可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就知道他了呢。

2.全世界都为我鼓掌，只有你担心我受伤

蒋楚楚去大排档去得更勤快了，她还精心准备了一本错题集。

可是像《小王子》里的狐狸最后只收获了麦田的颜色一样，她也只收获了期盼着等待的心怦怦直跳的时光。

蒋楚楚忍不住了，更何况下个星期一又有一场测验，周五的放学铃打响的那一瞬间，她就背上书包“嗖”地蹿出了教室，一拐弯一道黑影迎面压过来，她想避开，整个人一歪就飞了出去。

蒋楚楚疼得泪水涟涟，听到角落里“扑哧”一声笑，她气急败坏地抬起头，就立刻将疼痛抛到了九霄云外，“许深渊，你怎么那么久不去大排档吃烧烤了？”

“是不是我的问题太多影响到你了？”

还有一句她没有说出口，为什么每次出现在他面前，自己都是那么狼狈的样子？

许深渊看着这个问题像连珠炮似的却一本正经的蘑菇头，只觉得好笑，他伸手拉她起来，“一起走？”

蒋楚楚就什么都没问，在心中把自己幻想成电视剧的女主，心甘情愿跟随他浪迹天涯。

事实证明蒋楚楚真的想多了，许深渊在路上有点抱歉地问她能不能在大排档赊账，自己的零花钱给好友买了礼物，又想请几个哥们儿吃一顿烧烤。

蒋楚楚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但她在口袋里大概数了数纸币，决定不择手段地待在他身旁，骗许深渊只要吃完后留下来给她讲完所有不会的题目，像上次一样免单都完全没问题。

直到往鸡翅上反复刷辣酱的时候，蒋楚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天是许深渊主动找自己，她兴奋地跑到阿媽那里，端上给许深渊的加菜，逆着人流走到他们的桌旁。几个男生喝果酒也喝得云里雾里，蒋楚楚正准备叫许深渊，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随即停下了脚步。

那么喧嚣的大排档里，蒋楚楚听到一个男生说：“这个很搞笑的小姑娘我知道，是C班的一朵奇葩，她喜欢你吧？”

蒋楚楚低头看看自己，穿着抹满了油的围裙，白天被老师视而不见，晚上被各种各样的顾客吆五喝六，而成绩好又善良的许深渊如蹑足而至的温柔，好看的眸光在这个夜晚像星辰与大海，可如果倒映着的是她这副鬼样子……

蒋楚楚慌了神，以至于没听见许深渊得意的笑声，“是啊，这家烧烤店是她家开的，经常给我免单呢。”

与此同时，蒋楚楚声音清亮地说：“你们别瞎说，许深渊是我的老师，我请他吃烧烤，他教我功课而已。”

十七八岁的男生没有一个不爱面子的，可是蒋楚楚只觉得与自己撇清关系，许深渊才会格外有面子，在哥们儿此起彼伏的嘲笑声中，许深渊铁青着脸，“这种世上绝无仅有的笨蛋，我宁愿花钱也不想费心思教，我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蒋楚楚端着的盘子就那样直直落在了旁边一个女生淡蓝色的裙子上，热泪盈眶却无处可说，为此阿妈赔钱又道歉，好不容易摆平时，许深渊早就离开了，只剩下一个跟他同行的眼镜男，“小妹妹放弃吧，你太简单了，根本不了解现在的男生。”endprint

蒋楚楚不甘心地反驳，“我还会长大，不了解就慢慢了解，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于是蒋楚楚真的琢磨了一个晚上，总算弄明白了正常男生的思维，可书桌上还摆着一窍不通的题目，蒋楚楚责怪自己，还真是笨啊。

3.不完美的泪，你笑着擦干

闺蜜说即便好面子，也不该当着很多人的面揭蒋楚楚的短，说明许深渊根本就不是蒋楚楚心中的模样。蒋楚楚第一次跟闺蜜翻脸，“你什么都不懂。”好在许深渊没让她彻底失望。

蒋楚楚还是忍不住去找许深渊，但她已经不敢走上前了，她发现自己在班级的排名比许深渊的年级排名都靠后，闲暇的课间就一边背书一边远远地观望着A班的教室。

不是没听到有人开玩笑，“许深渊，你的小女友来找你喽。”

每當A班的班长表情夸张地问：“不会是真的吧？就是C班那个最听老师话还总是考不好的蘑菇？”蒋楚楚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蒋楚楚再悄悄溜到三楼时，迎面是那个苛刻的教导主任，他正黑着一张脸训斥一个男生，那样挺拔如同白杨树的矫健身影，只属于许深渊。

“你说你是不是骄傲了？那么重要的竞赛还敢迟到，这下机会全丢了，保送名额白白送给别的学校了。”

“可是这也不能怪我，我根本没想到空气会被自行车轧到。”许深渊的声音有点儿无精打采。

蒋楚楚的心漏跳了半拍，从她收集来的那些边角料里，她知道空气是许深渊养了三年的猫，都说猫无情，但空气每天早上都会送许深渊到十字路口，空气出了事，许深渊该多难过呢？

“所以为了一只猫你就能放弃那么重要的考试？”蒋楚楚被一声断喝拉回了现实。

“老师，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它们也是生命，我要是不把它送去宠物医院，简直枉为人。”许深渊一字一顿地说。

蒋楚楚看到几十年来桃李满天下，兢兢业业教书的主任恨铁不成钢地揪住了许深渊的领子，她没经过大脑就跳了出来，蹦豆子似的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争吵了，不在乎小动物的生命是不对，但许深渊的成绩，考上比保送的好一倍的学校也完全没问题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许深渊和主任都被吓了一跳，但还算言之有理，主任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许深渊和蒋楚楚四目相对又立刻移开，还是蒋楚楚先开了口，“空气还好吗？”

“我把它埋在日月丘了。”

“哦。”蒋楚楚愣了一下，“那我还是不要让你更烦心了。”说完一溜烟往楼道跑去。许深渊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带着浓浓烟火气息，下意识地问：“放学愿不愿意跟我去看它？”

做着乱七八糟的题目，蒋楚楚想，原来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

4.我不完美心事，你全放在心上

日月丘是小城夕阳最美的地方，蒋楚楚和许深渊一同趴在栏杆上，那一秒她想起一个成语，不枉此生。

她仰起脸问许深渊，“我还在努力，你能不能先不要喜欢上别人？”

许深渊靠在粗糙的树旁，香樟的味道弥漫在风里，许深渊问她，“我到底有什么好的地方？其实我送空气去宠物医院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医生说送去得太晚了。我一边觉得对不起它陪伴了我三年，一边又很可惜我丢掉的竞赛机会。”

蒋楚楚没有言语，许深渊叹了口气，“如果我不贪心，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竹篮打水一场空。其实我心里还是害怕的，岌岌可危地保住排名上的名次，真羡慕你可以活得那么简单。”

“你不用担心的。”天色不知不觉暗下来，站在路灯下，蒋楚楚急切地说，暖红色炙热的灯泡旁是不怕扑火的飞蛾，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相片，扬起脸问：“你不记得我了吧？那时候起我就觉得你整个人都特别好。”没有花哨的修饰，在那个连涩果都没长出的时候，喜欢就是觉得他特别的好。

蒋楚楚清楚地记得那一场很重要的省级校园歌唱比赛，不是小歌手的同学也可以自费随行当拉拉队，蒋楚楚很想去看一看，阿妈便立刻支持，“正好平时没空儿带你出去，多见见世面也好。”

但其他家长可就不那么开明了，于是有个小歌手在洗手间扭到了脚被送去医院时，老师只能在三个女生中挑选替补。蒋楚楚想，该唱哪首比较拿手的歌呢？音乐老师却指着她说：“就让她上台吧，她是长头发，可以扎统一的麻花辫子。”

尔后老师悄悄跟场务说：“记得给她一个坏掉的话筒，别让她露馅。”却被蒋楚楚听得一清二楚。

她还是很骄傲自己可以阴差阳错地站上舞台，可是打心底里又很想唱歌，于是站在后台做准备时，她捣了捣前面的男生，“喂，你唱歌的时候能不能把身子侧过来一点，我想借你的话筒唱歌。”

许深渊疑惑地望着她，但时间来不及了，蒋楚楚双手合十，“拜托了。”

许深渊想了想，最终还是好心地回答：“那好吧。”

幕布拉开，斜前方的校牌反着金色的光芒，蒋楚楚再也没忘掉过许深渊的模样。

蒋楚楚终于明白，有的人像一道微光，从相遇的那天起，就亮在那里，你习惯了他一直在，但如果有天它泯灭了也无可厚非，可是当那抹光突然被点大烧旺，你便简直不能想象，如果没了他，生命黯淡下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此刻天暗下来，许深渊就是她蒋楚楚的那束光。

蒋楚楚坚定地带着傻笑说：“所以你不要再自我否定了，你怎样都是我的光。”

许深渊顿了一秒，“该回去了。”

蒋楚楚没心没肺地跑过马路。

5.这不完美的我，你总当做宝贝

可是蒋楚楚怎么都想不通，唯一的一次情况好转后，许深渊就再也不理她了，就算是偷跑去他的班级门口，许深渊也拉上窗帘把教室挡得严严实实。

这次蒋楚楚再也替许深渊找不到理由了，闺蜜说：“早就说了，他只是拿你消遣而已。”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和幸灾乐祸，蒋楚楚的心被突地扎了一下，她被刺激到了，在放学的时候，第一次那么大胆地拦住了许深渊。endprint

站在拥挤的人群中，谁都没想到蒋楚楚呜咽起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躲我，可能是因为我太笨了。”

蒋楚楚仰起脸，模样很傻却很坚定地说：“可是许深渊，空气不在了没关系呀，我的梦想就是和你同养一只伶俐的猫。”

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梦想架在别人的身上，稚嫩！于是许深渊拨开人群，在那么多人的侧目下大步流星地离开。

最凶猛的伤害大概就是视而不见吧，嫌丢人的闺蜜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看好戏了，蒋楚楚苦笑了一下，觉得此刻的自己活脱脱就是一个小丑，她第一次问自己，值得吗？

当然不值得，可喜欢就是想跟在他身后，看他上课睡着流口水的样子也好、气宇轩昂站在人群中发光也好。

蒋楚楚的底线又一次突破了，她做完了所有卑微的事情却没开出一朵花，围追堵截、送爱心午餐、捧着书假装有一大堆问题不会，哦不对，她是真的仍旧什么都不会，即便她觉得自己已经用上了昔日数十倍的努力。

然而这些只是心理安慰，她围绕在许深渊周围，一直朝他跑，却也清楚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仅此而已。

许深渊再一次和蒋楚楚说话，是在一个月以后，“欢送高三的毕业典礼上我会唱首歌，希望你能来听。”说完便匆忙离开了。

终于到了那个太阳被云朵包裹的晌午，一下课蒋楚楚便飞奔下楼，高考完的学生前面，许深渊用格外温柔的声音唱完了一首《不完美小孩》。

许深渊说：“鼓掌吧，谢谢那个陪伴了我很久，像歌词里一样对我的女孩。”

笨拙的蒋楚楚在台下大呼小叫，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她那里，她跑上前大声对许深渊说：“这首歌是给我唱的吧？”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做任何事都不经过大脑思考，眼神里的欢喜似乎要喷涌而出，于是下一秒许深渊说：“对不起啊，这首歌的确不是唱给你听的。”

那么还有谁？大庭广众之下，蒋楚楚没来得及问就落荒而逃。

6.多得是你不知道的事

蒋楚楚和许深渊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在蒋楚楚坚持了七天终于堵到许深渊想问明白一些事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阿妈突然晕倒在店里。

高峰路段打不到车，蒋楚楚也不会骑单车，她央求许深渊载她一程，许深渊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许深渊看到蒋楚楚的目光里破碎掉的伤心，和一点儿惊诧的恨。

蒋楚楚第一次知道人的潜力有多大，飞奔去医院直到浑身无力却拼着意志力往医院八楼跑的时候，她泪如泉涌，医生让她别着急，只是低血糖而已，可是如果自己一下课就一如既往去大排档帮忙，妈妈根本不至于没有正常吃一日三餐的时间。

蒋楚楚像是把许深渊从她的生命中删除了。确定她终于不再出现在她面前时，许深渊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想蒋楚楚一定不知道，那天怕她着急出事，他一直跟在她身后跑去了医院。

可是傻瓜才会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只是当时太紧张，蒋楚楚顾不上转身而已。

阿妈躺在白床单上，有点抱歉地说：“本来是一个幌子，可是想了那么久，还是觉得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选择。”阿妈递给蒋楚楚一个小本子。

3月11日：这个温柔的夜晚，我明明有轻微夜盲症却能清晰地看着她小心翼翼面红耳赤的模样忍俊不禁。

3月12日：你有那样把一个人放在心里吗，又无奈又纠结，明白彼此不在同一个世界里，对她的喜欢不够让自己停下脚步，她看我的眼神又让我觉得，如果我给她希望又离开，她的天就要塌了，我只能逃。

4月18日：忍不住想给她唱首歌。

4月26日：还是和阿姨决定用低血糖晕倒的事情骗蒋楚楚后悔在我身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蒋楚楚笑了，幸好许深渊还是在很多年前就让她忘不掉的特别好特别善良的少年，长痛不如短痛，她不想再打扰他了。

其实还有希望不是吗？好的爱情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坏的爱情则会摧毁你对爱一生的向往。而许深渊的到来让蒋楚楚只想快点长大，学做最美味的烧烤，看他一醉方休，再給他熬醒酒汤，亲口告诉他，自己已经长大了，学会了坦然接受心爱的少年离开，让他别怕也别再逃开。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