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显斌

图：凯臣工作室

1

在小城的东边，住着甘小心一家。

甘小心的老爸很会吹奏乐器，尤其擅长于吹奏笛子，吐音、滑音、垛音、花舌，变化多端，无所不能。甘老爸吹奏的笛音自然清亮，流畅多变，如鸟儿鸣叫，如雨落芭蕉。甘老爸的笛子，全城第一。

可是，甘小心不会吹笛子，也不喜欢吹笛子，在学校里，她就喜欢唱歌，如一只喜鹊一般。甘小心是太阳小学四年级（1）班的音乐委员。每次音乐老师朱老师上课的时候，快下课时，都会笑着说：“甘小心同学，来，将刚才学习的歌曲唱一遍。”甘小心就笑着走上讲台，将刚刚学过的《青藏高原》唱一遍，和朱老师唱得一模一样。甘小心的音色很亮，让人同学们仿佛看到了雪原，看到了喇嘛庙，看见了叩长头……同学们都鼓起掌来。

甘小心很高兴，晃动着脑袋，很有一种当明星的感觉。

2

小城属于甘孜州，这儿有藏族，有回族，有彝族，有汉族……大家都住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如亲人一样。小孩们呢，也都在一个学校读书，每天下课玩耍着，上课摇头晃脑地读着课文。

马周是回族小孩，也是太阳小学四年级（1）班的学生。

马周会吹笛子。

有一次，下课的时候，马周就从桌斗拿出一管笛子，放在嘴边呜呜地吹着。同学们纷纷都围过来，叽叽喳喳道：“真好听，像鸟儿叫。”这时，甘小心也赶过来，睁大了眼睛道：“马周，你也会吹笛子啊？”

马周眯着眼睛，仍然吹着……笛音结束后，他告诉大家，这不是笛子，这是回族的乐器，名叫咪咪儿。大家听了，都钻着脑袋看着，咪咪儿和笛子真的很像啊。

下一次的音乐课上，朱老师教罢一首歌，又笑笑道：“甘小心同学，来，给同学们示范着唱一遍可以吗？”

这次，她却没有马上上去。

朱老师开玩笑道：“怎么，成小明星了，要大家鼓掌吗？”说完，朱老师带头鼓掌，同学们见了，也跟着笑着鼓掌。甘小心仍不唱，她说，她要唱歌就需要人伴奏啊，不然不好听。朱老师听了有点发愣，问道：“谁伴奏？”

甘小心一指马周告诉朱老师：“马周。”

朱老师望着马周笑着问：“行吗，马周同学？”

马周红着脸点着头，拿出他的咪咪儿，两人一起走上讲台，歌声伴随着咪咪儿的声音，开始在教室里回荡着。歌声结束，咪咪儿的伴奏声也结束了。

同学们都鼓起掌，大声叫好。

朱老师弯弯的眉眼亮着，笑着道：“看不出啊，我们班藏着一些音乐小天才啊。”

最近的音乐课，朱老师不教别的歌曲，专门教《送别》这首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学生们不懂歌词，朱老师就反复讲解着歌词里的意思，讲得大家都理解透了，都点着头了，才开始打着拍子教着歌曲。

当然，教得差不多了，她会让甘小心上去唱。

这支歌应该用笛子伴奏。

朱老师说，这支歌的歌曲显得缓慢、柔婉，用笛子伴奏是最好的。马周吹的是咪咪儿，声音和这支歌里的意境配不上。朱老师笑着拿出一支笛子递给马周，鼓励道：“会吹咪咪儿，差不多就会吹笛子了。”马周接过笛子，按照咪咪儿的吹法，可怎么也吹不出清亮的聲音，鼻尖都急红了。

朱老师拍着马周的肩膀安慰说：“慢慢练，别急。”

甘小心在旁边，眨着眼睛说：“我爸会，我爸吹得可好了。”

朱老师听到甘小心老爸的名字后，点点头赞扬道：“很出名的民间笛手，甘小心，可以带着马周去向你爸拜师啊！”

甘小心得意地道：“好啊。”

可是，甘老爸却不答应，甘老爸的吹笛技巧是老祖先传下来的。过去，有很多人找甘老爸学习笛子，甘老爸都推辞了道：“老祖先定下的规则，不能破！”甘小心带着马周去，当然也没有学成。

马周拿着笛子，低着头回去了。

甘小心也低着头噘着唇，很不高兴。

第二天从学校回来，甘小心提出，自己想学笛子了。甘老爸一听，眉眼放光道：“愿意学了？”甘小心点着头。甘老爸高兴地拿出笛子，横在嘴前，吐气开声，笛孔中流荡出一个个音符……一曲吹完，甘老爸就仔细地讲解起吹笛子该如何吸气、如何换气、如何吐音。

甘小心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按照老爸教导的方法吹着，很是认真，有的理解不透，就用本子记下来。开始的时候，甘小心还是吹得不太好，慢慢地就能吹出曲子了，别说，还是有着一丝音韵的。甘老爸很得意地说，甘小心有悟性，继承了自己的才能。

甘小心得意地说：“当然，谁让我是老爸的女儿啊！”

甘老爸得意地笑着。

3

那天，是六一儿童节，甘老爸决定，和甘老妈一块儿带着甘小心一块儿出去玩。甘小心说，才不呢，今年六一特别忙，朱老师有任务，不能出去。

甘老爸很不高兴，对甘老妈说：“放假还有什么任务？”

甘老妈笑笑道：“朱老师带着她，你还不放心啊？”

甘老爸摇着头，表示很放心，可是又禁不住好奇，询问甘老妈究竟是啥事。甘老妈说，女儿让自己保密，要给你一个惊喜，可不能说呢。甘老爸听了，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那天晚上，甘老妈早早将电视打开，调到本市频道。不一会儿，电视里出现了“庆六一儿童文艺汇演”。甘老爸最喜欢看文艺节目，就睁大眼睛，泡着一杯茶，和甘老妈看着。演出进行着，当又一个节目结束的时候，主持人走出来，笑着宣布：“下一个节目《送别》，有请甘小心演唱、马周笛子伴奏。”

随着主持人离开，一声笛音清亮亮地响起，如一朵朵桃花，在春天里绽放着，带着一种清新，一种水嫩。在笛音中，甘小心走出来，唱起《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马周也走出来，笛音如水一样流淌着。

甘老妈笑着问甘老爸：“怎么样？”

甘老爸得意地道：“那小男生的笛音不错，以后能赶上我的了，真了不起。”

原来，甘小心每次跟甘老爸学笛子时，就把所学的教给马周，慢慢地，他们一起进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