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文/康妮

整理/姚煜

摄影/魏浩然

关于爱情，有一句滥俗的大实话，“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所以当“二姐”张歆艺说要把网络动画电影《泡芙小姐》拍成电影的时候，很多人会觉得，爱情题材很保险啊。

但越是普世的题材，越不容易拍。这不像“前任”系列，毕竟每个人都曾有过不堪的前任。但爱情，可平凡，可伟大；可刻骨，可狗血，总之一句，千人千面。尽管有着一个还算不错的观众基础的题材做底本，但泡芙的爱情是什么样的，其实并没有标准答案。

“二姐”张歆艺

《电影》：宁浩导演拍完《心花路放》的时候我也采访过他，他说爱情只是他谈论人该如何面对失败的一个切入点，《泡芙小姐》呢？

张歆艺：

怎么面对真实的生活和生活中的谎言。电影里反复出现“匹诺曹”，这是一个特别强烈的信号，是现实和理想世界的冲撞。其实爱情是一条让人可以快速成长的高速公路，很多人在爱情里懂得换位思考，因为你爱的人影响了你。

《电影》：所以，你选择的是相信爱情。

张歆艺：

我相信，我特别相信爱情，因为我觉得爱情就是化学反应，不是两人在一起工作了很长时间，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的这种“八年抗战”式的感情。真正的爱情很多时候是不自知的。比如你明明是个很孤傲的人，为什么偏偏愿意跟他说话？你明明是个谁都瞧不起的人，为什么这人犯了错，就不想骂他呢？爱情就是这样的，你允许这个人在你的世界里横行霸道，这是你没法儿解释的东西。

《电影》：听起来像是在描述一见钟情。

张歆艺：

一见钟情是一种形式，一种开始的方式。我有次去欧洲做节目，去了一个很有名的庄园。庄园主来接待我们，他女儿会说中文，在大理生活过三年，但别人不知道她是伯爵的女儿。我当时就跟一起做节目的志玲姐姐说：“在这里长大的女孩子，什么都不缺，她缺什么呢？就缺一个穷小子谈恋爱。”打动她的一定是生活中没有的，没见过的。当他“咚”地撞到生活里来，他再对你施一份好意，一丝情意，爱情真的是可以一瞬间，天雷地火。

《电影》：泡芙和顾上的爱情是你心目中理想的爱情吗？

张歆艺：

是我认可的爱情。这里面有我自己很喜欢的一段戏，大概两分多钟。就是醉酒第二天泡芙找到顾上，顾上一直在说谎，为了给这个女孩留面子，因为她头天晚上已经丢光人了。其实事实是顾上把泡芙放在床上之后，拉上幔帐，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关掉灯，人走之后又回来了。他轻轻撩开幔帐，看到一个熟睡的女孩子，安静下来的时候，那么美，头发也从粉红色变成黑色，穿着自己的白衬衣，这一刻，哪个男人都会动心。但他又非常单纯，就掏出自己的校徽塞在枕头底下，希望她能找到他。这份克制，非常难得。我们采访过很多酒后的人，都有很糟糕的经历，醒来后追悔莫及。这个男孩给了泡芙安全感，成了最原始的特别荷尔蒙的东西。

《电影》：婚姻是爱情唯一的出路吗？

张歆艺：

不是，我觉得不是。但我要强调两个人的彼此认可程度，我们在爱情和婚姻里面老是有条线，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婚姻，有的人适合谈恋爱但不适合结婚，或者我跟人结婚了但发现没有那么疯狂，但有一件事情很重要，无论在爱情还是婚姻里，两个人彼此认可，你俩真的可以像玩伴一样生活在一起，即使热情退去，我们还可以一起面对这么嘈杂的生活，可以特别热情去面对生活，消灭掉很多一成不变生活带给你的麻木，或是无趣。因为本身就是两个有趣的人，两个有趣的灵魂靠在一起，你怕什么呢？

《电影》：电影里泡芙说爱情是糖果的味道，那你觉得婚姻是什么味道？

张歆艺：

结婚的味道就是“疯”的味道，我跟我老公就是放飞的味道，很自由的味道，我真的觉得爱情的味道是糖果的味道，有时候你会觉得他说话的时候嘴里都是甜味儿。

《电影》：有没想过这部电影如何吸引喜欢原版《泡芙小姐》之外的观众？

张歆艺

：我想过，这个电影的核心是为年轻人服务，它是理想的、浪漫的、任性的，但壳是特别成熟的，对于摄影的要求很高，就是为什么要用侯咏老师，在我心中他是个艺术家。我的服装、美术，包括后期制作的音乐，我有许巍的歌来做电影推广，也有朴树的歌，还有我特别爱的谭维维，特意去布鲁塞尔录制了一首英文歌曲。我没有拍一个低龄化的电影，好像只有小孩才看，也没有拍一个小孩看不懂的、好像很深刻的东西，它就是一份爱情，就是这么简单。

《电影》：你选择了给《一代宗师》《罗曼蒂克消亡史》作曲的梅林茂，感觉跟这部片的气质有点不搭？

张歆艺：

最初我有一点点动心想找久石让，因为我觉得久石让很明朗，找梅林茂是因为我发现他的曲调里带有一些史诗性，很辽阔。我反复看了不下100遍，突然发现，其实谁的青春不是青春呢？我如果用一种非常扎实的、具有一定功底的人来为这部电影的外包装去服务的话，那其实爱情这个话题是永远不会有人去嫌弃。

《电影》：我看片的时候的音乐还没有完成，用的都是替代音乐，很难想象梅林茂的曲风和这部画面很粉红梦幻的电影搭配在一起的效果。

张歆艺：

当时给我听DEMO的时候，我就很感动，因为我发现电影中诗意的部分被他放大了。比如两个人非常开心的一段婚后的生活，他们觉得瞒着全世界结婚是一件非常酷的事，没有人知道，只有他俩知道。梅老师把交响乐放在里面后，你就总觉得下一刻要出事儿，一定会有阻碍，会有命运的使然，变得很深刻。

还有他俩的新婚之夜，做剧本的时候，我就跟编剧说：“这段放在水下拍”，是一段水下的芭蕾，梅老师真的get到了，他真的用芭蕾的序曲帮我谱了这段曲子，好好听。我说：“梅老师你是怎么get到我的？”他说：“我就是觉得这应该用芭蕾来”，在艺术上他跟我是相通的。

《电影》：这一段的确是把浪漫气氛推到最高了，然后就开始慢慢回落，直到触底现实。

张歆艺

：我是一个特别鸡贼的人，拍的时候就想好怎么剪，但我不能违背编剧的初衷，就在里面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和线索，以便我剪辑的时候可以改变它。这个可能跟我积累下来的经验有关系，一点也不像个新导演，我很鸡贼，留了很多口去变换方式，结果剪出来成片，他们也很惊讶，为什么跟剧本有一些差别，但是气质并没有变。

《电影》：就算是爱情题材也有很多种表现方式，这部《泡芙小姐》你觉得是什么范儿？

张歆艺：

我不喜欢一本正经地讲爱情，我讲任何事情可能都不是很正经，因为他们老说你正经点儿，我说我很正经啊，很正经地讲一个爱情故事。我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挥洒”，它比“任性”高一点点，比“狂妄”低一点点。

《电影》：电影里也有很多圈中好友出现，是怎么选择的？

张歆艺：

其实我有更多朋友可以在电影里出现，我选的是合适的，即使像秦岚，就一场戏，所有的表现都在这一场戏中，你会看到一个完整的人物。包括包贝尔，所有人都觉得包贝尔一出现就很搞，我就跟包贝尔说，“包子，万变不离其宗，这场戏实际上你任务很重，你必须让人家知道你的包袱在哪儿，读书！你就把‘读书’说明白就行。”包括秦岚穿黑丝袜，我说有这样的老师，但严厉起来跟神经病一样，这才有意思。最后郭京飞，会给泡芙在雨中撑一把伞，这是江湖救急啊！每一个人物的出现都是很精彩。

《电影》：未来还有导演计划吗？

张歆艺：

我下一部作品真的在做了，也是从爱情切入的反战题材。所有人都觉得你怎么能拍战争片，我说它不是一个战争片，是反战题材，战争对这群人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