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井兽

A

本赛季至今，在联盟被驱逐球员的榜单上赫然写着以下大名：凯文·杜兰特（以3次高居头名）、勒布朗·詹姆斯（生涯首次被驱逐）、斯蒂芬·库里（小学生要造反）、安东尼·戴维斯（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犯事儿了）、德马库斯·考辛斯（一点都不意外）、德雷蒙德·格林（应该的）、卡梅隆·安东尼、凯尔·洛里、布拉德利·比尔、尼古拉·约基奇、肖恩·利文斯顿、P.J.塔克……这简直就是一支全明星球队的阵容。对了，全明星当然少不了一个德高望重的教练，毋庸置疑就是格雷格·波波维奇，他已经两次主动申请提前回到更衣室品红酒了。

如果说这其中安东尼是因为在与开拓者的比赛，上篮时挥肘击打对方中锋努尔基奇，被裁判吹了二级恶意犯规而被罚出场，算是赛场上的直接因素，那么其他人几乎都是质疑裁判的吹罚尺度而牺牲的产物。其实如果仔细品味那场比赛，安东尼的判罚也很值得商榷，因为当时裁判已经吹了2+1，但是在看过回放之后，改判了安东尼犯规，引得雷霆主教练多诺万在场边一直大喊：“why？why？”“我认为裁判因为球迷而改判了，他们不能这么做。”保罗·乔治赛后这样说，“梅罗的动作不像是非法的，也不是故意的，他与对手发生了身体接触，冲向篮筐，完成终结，本该是2+1的，但他却被罚出场。裁判的哨子很疯狂，特别是之前威斯布鲁克被打到，而且就在裁判面前，但是他们什么也没吹。”

从乔治的一通发泄你能看出来，本赛季裁判的吹罚已经到了人神愤怒的地步，这也说明如今正处于新老交替阶段的他们，水平远远不如以前，因此才有了诸多球星冒着被罚下场的危险而频频出头的场面。在骑士主场轻取热火迎来九连胜的那场比赛，人们乐于看见韦德面对旧主依旧延续着自己不错的手感，而乐福则在首节比赛砍下22分为球队锁定胜局，不过更惊讶于詹姆斯在第三节比赛因为不满裁判的判罚而连吃两个技术犯规被驱逐出场。这是詹姆斯的第15个NBA赛季，多年来在他身上吃到犯规而被驱逐出场的球员很多，而他自己本赛季却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出场。其实起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詹姆斯對于自己上篮时，裁判没有吹对手犯规而已。当值主裁凯恩·菲兹杰拉德赛后表示，自己当时没有吹罚热火球员犯规，詹姆斯就冲过来对自己做出了挥拳的手势和一连串的怒吼加脏话，于是在这一连串的行为下，自己决定将他罚出场外。

至于詹姆斯本人对于这次判罚并没有太多的抱怨，只是来了一句“什么都有第一次，所以没什么奇怪的。”再加上詹姆斯走进球员通道之前，镜头捕捉到他面带微笑的画面，因此很多人都说这只是詹姆斯的小伎俩——既然卢教练在已经稳赢的情况下还不让他休息，那么他只能自己申请下场了。当然，这只是玩笑话，但你不得不承认如今联盟对于今年的吹罚尺度是历来最严格的，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赛季开始时一位离职裁判发表的联盟操控总决赛言论的影响，因此拒绝巨星哨便成了证明联盟清白的第一步。

詹姆斯保持了14个赛季之久的未在比赛中被罚出场的纪录就此作罢，而杜兰特则誓要挑战詹姆斯的地位，仅仅两天过后，他便通过被罚出场的方式而博了一回眼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总冠军的加成让他有了底气，杜兰特自打暑假至今就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他真的是上怼天，下怼地，场外怼球迷，场内怼一切，管你是裁判还是对手，只要不顺我意，就是一顿乱喷，因此三次被罚出场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了。还记得与雷霆的那场比赛，杜兰特就主动挑起了与威斯布鲁克的争端，若不是威少不屑与他斗嘴而转身离开，估计杜兰特在裁判身上也吃不到好果子。

B

窥一斑而知全豹，从杜兰特的身上映射出的与裁判之间的尴尬关系，同样是整个勇士队本赛季所面对的。在NBA，敢跟裁判叫板的一般都是超级球星或超级球队，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有资格，毕竟是联盟的票房保障；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有钱，吃一个技术犯规罚2000美元，被罚出场是4000，即使再加上追加罚款，也只是千万年薪的九牛一毛。作为冠军球队，勇士自然不怕跟裁判起冲突。传统意义上来说，他们是支冷静的球队，但是在某一个时刻全队的情绪会达到沸腾，或者失去了他们的理智，然后被驱逐出场的场面便会在每个人身上发生。

勇士队对这一切真的已经习以为常了，自从史蒂夫·科尔成为了球队主教练，他们过去两个赛季分别可以“品尝”到66次和69次技术犯规。得到这些技术犯规确实有点多了，毕竟联盟前两个赛季的平均技术犯规次数也只有53.4次和52.6次，但是还有球队比他们更多，比如快艇2015-16赛季有90次技术犯规，而太阳上赛季则有89次。不过本赛季，勇士在这方面开始展现出了“冠军风貌”，他们目前为止已经有了28次技术犯规，统领全联盟，而联盟本赛季目前的平均技犯次数仅为勇士的一半（14.8次），按照目前的速度，勇士赛季结束时的技犯次数可以达到91.8次。

这让人觉得多到不可思议了，驱逐这种小插曲，让这个赛季的勇士球员失去了理智：除了杜兰特已经被驱逐出场3次之外，格林和杜兰特在NBA技犯排行榜上分别位列第二和第三名。现在球队的技犯问题到达了让科尔开始注意的地步，他对于球队近来的状态感到十分沮丧。“我们在场上一点也不冷静，我们是卫冕冠军，必须保持头脑清醒并且有执行力。”科尔说，“我们现在太情绪化了，当然也包括我在内，我也需要更好地控制自己。当场上局势不在我们这边的时候，我们要尽力克制情绪，不要去担心场上的事情，也别过分担心比赛。”所以，勇士队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们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不能自控的团队了吗？当其他球队都拿出自己的核武器想要击败卫冕冠军，漫长的赛季正在慢慢消磨他们的意志，这让比赛变得有些紧张和剑拔弩张，这说明勇士队现在自乱自乱阵脚了吗？还是说，一旦他们在明年又拿下一个冠军，这种昙花一现的事情就会被我们抛在脑后了？

勇士本赛季第一次驱逐出场的骚乱来自于仅仅第三场比赛，他们在灰熊的主场输球，这让勇士的战绩仅为1胜2负。这场比赛在最后43.6秒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悬念，球员们对这个结果垂头丧气，但是库里依然突破上篮，并认为应该得到一个犯规。但裁判并不这么想——也许是因为比赛结果已经定了——于是他愤怒地把牙套丢向了裁判的方向。库里立即被驱逐出场，而在这次驱逐引起的骚乱中，杜兰特也对裁判说了一些不讨好听的话，并且也让自己“成功”地被驱逐出场。在返回更衣室的过程中，他像竖中指那样对着一个挑衅的球迷竖起了自己的无名指，来显示自己去年赢得一枚总冠军戒指。endprint

尽管库里赛后表示，他扔牙套是发泄沮丧的情绪，没有用牙套打裁判的意思，但他还是被NBA官方罚款5万美元——这是他第二次因为牙套被罚款了，2016年总决赛期间他也因为对裁判判罚不满而怒扔牙套，被罚款2.5万美元。而举止失当的杜兰特因为竖的不是中指，联盟没有对他的行为进行处罚。而伊戈达拉则因为在比赛结束后大声辱骂一名裁判，并被抓到现行，也被联盟罚款1.5万美元。但看这场比赛的话，这是一次完全的全队失控行为，这就是科尔口中所说的，你不能放任他们的负面情绪野蛮生长。

C

这只是一个孤立的小插曲，勇士在10月份的后半段对阵奇才的比赛中，沮丧的情绪又一次沸腾了。这次的对象是格林和比尔，他们俩在比赛中一直身体接触不断，终于在上半场还剩20秒的时候，两人情绪爆发了，双方甚至抱摔在一起，互相拉扯，格林的球衣还无情被撕破了。幸亏双方球员和裁判即时制止，不然事情会往更恶劣情态发展。这场冲突的结果自然是，格林和比尔都被驱逐出场。赛后，很多球员和教练谈到了这次冲突，格林说他的脸在卡位的时候被比尔被肘击了，并且对于判罚结果感到十分沮丧。“我不知道，当一个人打了你两次以后，你应该做什么。”格林对ESPN这样说，“兄弟，当你还是小孩的时候，别人教给你不要去那么做。那我该做什么呢？考虑到我给联盟留下的印象和历史，我想这是我被驱逐出场的惟一原因。”

尽管由于距离和角度问题，科尔没有直接目击打架的全过程，所以他无法评论这次事件。他回想起格林被驱逐的失落，但是他不知道那到底是因为大家对他的固有印象，还是因为第二次技犯。“我不是特别清楚为什么格林会被驱逐出场，因为他当时在争吵。我对他吃到第一个技犯并不感到十分激动，他应该可以打更多的时间。我就站在格林和裁判的边上，我没听到他说脏话，他当时在为自己辩解，我不觉得他应该吃T。我有点失望，因为第二个T把他罚出场了，因为裁判认为他打架了。”

我们可以认为格林被罚出场时因为缺乏冷静，对方球员和他有身体接触，让他感到十分恼火。但也不是说他的行为就可以被容忍，这次冲突更像是只关于这场比赛，而不是說勇士已经变成了一个不能自控的球队，但是进入12月份，他们与裁判之间真正的冲突开始了，连续三场比赛，总会有勇士球员想要在比赛还没结束的时候提前回更衣室洗个澡，而杜兰特参加了其中的两次。勇士对阵魔术的比赛第四节还剩4分25秒，杜兰特突破篮下后跳投得分，他觉得这应该是一个2+1的机会，但是裁判没有吹魔术队员犯规，结果杜兰特在回防的过程中与裁判不停地交谈。裁判只能给KD一次技术犯规，但此时，情绪激动的杜兰特又冲着裁判爆粗口，随后便被裁判罚了出去，这一幕连主教练科尔都看呆了。

其实在大比分领先的情况下，杜兰特真的不该这么做，但这一切看起来很怪。如果说杜兰特自己决定了，想要用这种方式下场休息，可能看起来还说得通。赛后，他表达了自己的失望，甚至还爆出了“裁判阴谋论”，觉得这次驱逐根本不应该出现，因为他本没有得到应得的判罚。“裁判们是比赛的执法者，所以如果他们今天不爽，那他们可以为所欲为。我知道在球场上他们的权利最大，我应该闭嘴。我猜，我努力向他展示当时的情况，但是他不喜欢所以我就被罚出场了。我受到了犯规，应该得到两个罚球，但是他不给我个解释，我只好自己去问他。”杜兰特说。

而仅仅过了一天，利文斯顿在迈阿密的出场也开始对裁判失去了信心，他不但在言语上给了裁判科克兰德一些问候，而且用一记头槌直面对方。这看起来并不寻常，因为利文斯顿一直都是个好脾气的家伙，不过当遇到被犯规而裁判视而不见的情况，好先生也会暴走，于是利文斯顿也遭遇了生涯首次被直接驱逐。这件事中奇怪的不仅仅在于利文斯顿失去了理智，那张他和裁判脸对脸的照片像明星出轨头条一样，快速火遍各大社交媒体，这看起来更像裁判自己把脸送到了利文斯顿的跟前。而联盟赛后审视重播也发现，裁判是主动靠近情绪焦躁的利文斯顿，还与他鼻子碰鼻子，摆出一副要干架的样子，于是迅速做出声明：有错的利文斯顿停赛一场，而科克兰德必须为这起事件负起一半责任，被禁赛一周。

很明显的，联盟认为裁判对于这件事的反应是错误的，但这个时候，勇士队的情绪控制能力已经成为了一个问题，他们已经被放在聚光灯下，全部人都在看卫冕冠军如何处理一些不那么公平的吹罚。而杜兰特这时候再次站了出来，他在与鹈鹕的比赛快结束时与考辛斯发生口角。又一次，两人间如同战场一样尘土飞扬，火光四起，甚至放言要在比赛结束后“约架”。所有人都希望驱逐这种事情连续三场发生在勇士身上后会慢慢平息，而勇士球员也觉得是时候该管理自己的情绪了。“我觉得这次驱逐让我们有点背离了比赛，我们都很镇定，包括我自己。我需要把自己的脾气锁起来，并且专注于比赛，这是比赛中最重要的事情。”杜兰特说。

D

勇士现在已经被联盟盯上了吗？还是说只是这三场比赛的突发事件？其实仅仅是因为这段时间被罚出场太频繁了，以至于所有人都认为勇士被针对了。想想看，其他的比赛中也有球员总是抱怨，球队之间陷入混战，或者裁判一晚上判罚尺度拿捏不好，有时候瞎吹。马刺主场对阵小牛，小牛球员费雷尔疑似运球失误打到脚上出界，但裁判却判罚阿尔德里奇碰出界，这引得波波维奇勃然大怒，追着裁判吐出一串以F开头的“神奇词语”，结果直接两T被驱逐出场。鹈鹕对阵森林狼的比赛，“浓眉哥”在一次进攻中因不满裁判的判罚找裁判理论而吃到了一次技术犯规，如果当时不是考辛斯（居然是他）拦住，恐怕真的要揍裁判了。紧接着戴维斯因为不满裁判吹罚他对吉米·巴特勒犯规，直接被驱逐出场。当时戴维斯几乎处于暴怒的阶段，甚至要几个队友拉着才不甘心地走出球场，之后还遭到2.5万美元的罚款。

意外的是，平静下来的戴维斯对此事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相反考辛斯却说：“戴维斯这次被驱逐出场简直就是一个笑话。”这是对裁判判罚一种直接的否定，也难怪，本赛季的裁判似乎总会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比如掘金与湖人的比赛第二节还剩6分多钟，约基奇在篮下连续两次进攻都没有进，而且第二次进攻之后，他整个人摔出了界外。但是当时裁判竟然没有任何动作，掘金队主帅麦克·马龙不干了，他突然冲进场内，并冲着裁判大吼。与此同时，从地板上爬起来的约基奇跑过来拉住了自己的教练，并且对裁判抗议了几句，而裁判居然把两个人直接罚出了场外。endprint

失去了主教练和头号球星，接下来的比赛当然可想知而知了，掘金队早早缴枪，送给了湖人队一场大胜。可是事情过了一天以后，NBA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这个判罚似乎有问题。在审查了比赛录像之后，NBA官方决定：马龙因为言行不当而被追加禁赛一场，但约基奇的行为没有那么恶劣，只应该被判一个技术犯规，不应该被罚下的。所以，NBA撤销了他被罚出场的判罚，也没有对他进行罚款。最可怜的是，约基奇还在赛后为自己的行为道了歉，但是这有用吗？被罚出场的判罚可以撤销，但是输掉的比赛还能重新再打一次吗？在被罚下之前，约基奇上场12分钟得到了6分和6个篮板。如果他能继续参加比赛，也许会带领掘金反败为胜，要知道约基奇之前刚刚得到41分，并获得了周西部最佳球员。

所以，这对于剩余的赛季意味着什么？难道说裁判会一直成为比赛的主角？还是说联盟开始把驱逐巨星当成了吸引球迷的一种工具？以往裁判和球员争吵时处在绝对优势，但现在球员们不在乎了，他们必须要作出回应让裁判稍微收敛一点。虽说如今裁判擁有如此巨大的权力是NBA推动的结果，但是本赛季如此多的超级巨星被罚下却并非NBA的责任。由于本赛季一些受到球员尊重的老裁判们纷纷退役，而年轻气盛的新裁判们刚刚执法，在比赛中一些判罚和以往的尺度自然不同，因此遭到球员的抱怨和批评后，直接给出技术犯规来确立威信。以旁观者的尺度来看，虽然有错，却并非罪无可赦。

另外，一直遭到诟病的最后两分钟裁判报告如今已经改成最后两分钟分差在3分甚至更小分差时才会出炉。裁判报告设立的初衷是为了执法透明化，没想到却成为裁判自曝其短的地方，球员们看到裁判在关键时刻的各种错判漏判，自然也会对裁判平时的判罚产生怀疑。这种微妙的心理变化，让越来越多的球员开始挑战裁判在场上的判罚。当然，球员自身也存在问题。不难发现，在被罚出场的这些巨星所属的球队本赛季都打得相当挣扎，不管球队战绩好不好，光是在场上打得不够痛快，就容易产生极大的挫败感。而这种挫败感最容易宣泄的地方就是场上的主裁判，有时候一个简单的判罚就能够点燃这些球员脆弱的神经，从而爆发球员裁判大战。那些联盟垫底的球队，球员本身无欲无求，而表现出色或者超出预期的球队，比如火箭、凯尔特人、活塞、森林狼等，球员之间其乐融融，对于判罚也是一笑置之。因此，在呼吁NBA对规则进行修正的同时，调节球员自身的心态，也是避免领到技术犯规，甚至被逐出场的关键所在。

其实对于球员来说，该以怎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裁判，就如同在下一盘棋，充满着博弈的智慧。在比赛中处处都谨遵裁判的判罚，会让裁判误以为大家满意他的判罚尺度，于是吃亏的一方更吃亏，占便宜的一方便宜越占越多。只有适时让裁判知道在判罚尺度上有问题，才能够得到裁判更平衡的裁决，否则你以为怒喷裁判只是为了一逞口舌之利？还是钱多的没地方花要捐献一些？千万别想简单了，也许他们正是在用自己的举动和罚款，为自己的球队争取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