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贾斯汀·瑞恩·桑顿

继俄罗斯2016年5月的反卫星导弹飞行试验成功之后，对所有空天大国而言，太空使命不受阻碍的无抗衡时代一去不返。网空形势严峻，五角大楼电子邮件服务器受到攻击，使约4000名国防部人员的工作受影响的事件表明，网空也已成为需要特别关注的冲突领域。许多诸如此类的事件提醒我们，从现在起，空军必须把太空和网空视为作战领域，也要把在这些领域战斗的空军官兵视为作战人员。如何改变空军及其太空和网空部队的思维惯性，培养“交战战士思维”，是我们目前面临的一项挑战。本文认为，如果合理调整空军的职能大司令部，裁撤区域大司令部，改革训练/部署结构，更新政策/作战准则，我们就能确保空军官兵树立交战战士思维。

树立新思维势在必行

多年来美国放飞卫星，从来不用担心可能会受到威胁。其他国家根本没有充分的经济实力开展太空行动，更遑论与美国争夺制域权。但是，随着卫星制造和发射的成本逐步降低，竞争接踵而起，其他国家在太空能力上奋起直追，使美军感受到争夺太空控制的竞争压力。同样，在另一个高度抗衡的领域？ 网空？ 执行使命的美国空军也面临着严重威胁。在互联网上可以得到的工具和技巧，让甚至没有正规专业教育背景的人也能轻松学会黑客手段。这些技术创新发展，使得战争挑衅更加简单、成本更低。

由于在这两个新使命领域中作战所需的成本有限，在可以预见的未来，美国将不得不面对能力愈加强大的对手，他们千方百计规避我们的太空能力，并竭力利用我们的网络漏洞。为对抗这些强大对手的进逼和挑战，美军必须积极开发第三次“抵消战略”能力，重新夺回因技术扩散而失去的美国军事优势。美空军也必须制定应对这些问题和威胁的战略，并确保空军战士明白自己是在真实的战场交战和竞争。通过做好自我现实定位，直面这些问题，空军才能培养和保持交战战士思维。

构建战略，需以军方领导人的远见卓识为指导。空军部长和参谋长已经发布4份文件，勾勒出战略方向。这4份文件是：《美国空军：响应未来召唤》《空军2014年—2034年战略环境评估》《以全球警戒、全球到达、全球力量捍卫美国》和《空军未来作战概念：展望2035年美国空军》。每份文件都描绘了一个动态的、不断变化的国家安全威胁环境，这种环境要求美空军调整其五项核心使命（空天优势、全球一体化情监侦、快速全球机动、全球打击、指挥控制），使之成为一个更加整合的、机敏的、高度技术化的多域作战军种。到2035年，空军的核心使命将演进为：自调适制域权、全球一体化情监侦、快速全球机动、全球精确打击、多域指挥控制。空军核心使命的改变，要求我们认真审视空军當前的大司令部架构，判断目前的组织结构能否切实履行新的使命。

纵观历史，空军的大司令部架构是从第二次世界大战和冷战的冲突中逐渐形成的，它的基础是武器系统分类、任务区和地理区域，目的是满足战场直接实兵对抗的需要。这种组织结构在过去为美国国家安全带来巨大利益，并保障了我军在海湾战争和阿富汗战争的成功。然而，敌人因为惧怕我们的实力，将更多诉诸于间接交战方式（太空、网空及恐怖攻击手段）来对抗我们与盟友，而避免与美军实兵对抗。就此而言，除非发生重大冲突或重大地缘政治变化而改变以往30年的世界秩序，俄罗斯、中国、朝鲜和伊朗，再加上以不同恐怖团伙身份轮番出现的极端伊斯兰组织，构成美国国家安全面临的新威胁。根据《美国空军：响应未来召唤》，为建设未来的作战机敏性，要求我空军具备灵活的一体化多域行动能力、优越的决策速度、动态的指挥控制、平衡的能力组合、性能优化的团队。问题仍然是，目前的空军结构能否达到这种作战机敏性。要确定空军能否实现这一愿景，我们必须审视已经制定的《空军太空界愿景》（SEV）和可能制定的《空军网空界愿景》（CEV）：前者凸显空军结构的能力，而后者则清楚地表明这种结构的缺陷。在这份SEV中，空军全盘审查了各种保密和非保密太空系统规划，然后将这些信息整合为一份覆盖所有平台类别的统一SEV，据此概述空军太空能力的发展方向。CEV的情况则不同。空军、国防部乃至整个世界都在网空中互动，因此空军面临着一个巨大挑战，这就是，若想构建一份统一的网空愿景文件，将立刻陷入整合难成的无奈，原因在于各大司令部目前的组织结构是基于武器系统。空军编制不出一份CEV的无奈，表明大司令部目前的结构无法适用于建议的新使命。

大力调整司令部架构

为了履行《空军未来作战概念》中提出的新使命，空军必须重组和调整当前的大司令部架构，使五大核心使命与能力、人员和专业经验知识保持同步和一致，这样做才能使空军官兵真切把握战争观念及其应用。为了达到2035年目标，空军必须超越当前的大司令部架构，质疑这样的组织结构能否使空军达到2035年的愿景。让我们想象另一种自调适领域控制（制域权）大司令部架构，这个结构注重开发跨越天空、太空、网空三域的能力，与之相应，作战准则按多域一体化解决方案编写，各种需求按多域平台类别整合界定，预算分配按代表同一个核心使命的跨越多领域系统来争取。为实现空军的2035年愿景，解决大司令部的组织问题，并使交战战士精神在全军部队扎根，本文提出一个按照核心使命重组大司令部的建议方案。

空军如果希望全面实现其部长和参谋长提出的愿景，希望更好地整合运用作战人员的能力，那么到2035年时，空军将需要拆并和调整当前的大司令部组织结构，即把12个司令部整合为9个。该整改方案建议组建5个核心使命大司令部、1个装备大司令部，保留当前的空军教育训练司令部、空军国民警卫队司令部和空军后备役司令部。

为了把地理区域/使命领域类别大司令部转变为核心使命大司令部，空军应将当前司令部的人员编入适当的核心使命大司令部。在5个核心使命大司令部中，3个司令部（自调适制域权、全球一体化情监侦、多域指挥控制）将主要收编来自空中作战司令部、空军太空司令部和空军特种作战司令部的机构人员。自调适制域权司令部将整合天空、太空、网空3个领域，以“取得不同程度的制域权优势，战胜不择手段竭力破坏美军行动的对手”。全球一体化情监侦司令部将制定作战准则和计划，以“保障高层领导人能以决策速度优势做出决策，確保行动自由，保持威慑，遏制危机，取得行动的成功”。多域指挥控制司令部将把工作重点放在部队的组织、训练和装备，以“确保部队有能力执行有效的多域行动”。至于其余两个核心使命大司令部，将由空中机动司令部和空军全球打击司令部分别改编为快速全球机动司令部和全球精确打击司令部，同时收编来自空军太空司令部的机构人员。快速全球机动司令部将运用“人驾、遥驾和自主化资产的平衡能力组合”，支持抗衡环境和非抗衡环境中的各种行动”。太空发射将并入该司令部。第5个核心使命大司令部，即全球精确打击司令部，将“与联合及联盟伙伴合作运用部队的平衡能力组合，整合多领域全球精确打击能力”，以“最大程度提高行动机敏性对付先进对手”。任何未来的太空对太空打击能力，都属于全球精确打击司令部的职能范围。倘若空军采纳本文提出的架构，则需要做关于核心职能如何整改拆并的进一步分析。

就如何获取一体化系统和能力而言，空军的所有采办都应归属空军装备司令部管辖，以便更好地“与合作伙伴保持一致，通过航空、太空和网空业界的发展、倡导、培训、联合采购计划等，开发能互通操作的自调适制域权能力”。除了整合采办职能之外，空军装备司令部内部通过多域采办原则指导下的合理组织调整，将推动对准核心使命解决方案和能力的一体化采购。

空军国民警卫队、空军教育训练司令部和空军后备役司令部将继续执行各自目前的职能，即担当所有空军司令部人员的教育、训练和整合。如果空军愿意采纳这种大司令部整改方案，那么还需做进一步的分析和努力，考虑如何把基于美国本土的编号空军及联队与5个核心使命大司令部适当排列，并不需要各编号空军和联队进行搬迁。

随着使命与大司令部进一步挂钩，并使我们的国防战略变成空军官兵的现实体现，这项改革努力将把交战战士精神和战备文化深深扎根于部队之中。在新的大司令部架构下，一体化和技术创新将推进空军的作战能力，保障我们打赢国家之间的战争和低强度冲突。武器系统与人员的整合将培养一种文化，它关注的是“我的使命”，而不是“我的武器系统”，它有助于确保交战战士思维在部队中传播。新的大司令部从一开始，就注重发展支持核心使命的空、天、网一体化能力，而不是基于武器分类的各大司令部的离散能力。这其中需要具备一定的灵活性，因为天空、太空和网空的技术发展并不同步。与网空业界相比，天空和太空领域的技术开发周期要长得多，技术产业公司数量则少得多。在信息技术产业中，商用技术的发展速度远远超过国防承包商能最终交付网空产品的速度，有些武器系统往往在交付时就已经无可奈何地过时。当国防部和空军就一项特定能力或武器系统采办确定了武器需求/签署采购合同时，外面已经有众多网络技术公司在开发我们甚至无法想象的种种新技术和工艺。

除了将核心使命与大司令部对齐之外，依据《空军未来作战概念》，还需要质疑空军部队将如何发展和履行核心使命来帮助美国克服未来的国家安全挑战。为进一步树立交战战士意识，应提议撤销空军的区域大司令部总部（包括美国驻欧洲空军司令部、美国驻非洲空军司令部、太平洋空军司令部、美国空军中央司令部），并将所有区域性空军部队（编号空军和联队）的人员，转调到国防部相应责任区作战司令部？ 美国欧洲司令部、美国太平洋司令部、美国中央司令部？ 这些部队应作为前沿部署部队使用，以最近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中的组织方式为借鉴或起点。由于驻欧洲/非洲空军、太平洋空军和空军中央司令部主要担负着作战和维护司令部的职能，并不采办主要武器系统或研发武器能力，所以这些区域性空军大司令部总部应将必要人员合并入国防部各责任区作战司令部总部，参与支持其他的兵力结构职责。这项建议不提议调整作战司令部的组织结构，空军各区域大司令部任何剩余的人员应回到空军各核心使命大司令部总部。

加强训练 修改政策

自不必说，上述建议的这种结构性大调整将意味着我军需要在训练上做出巨大努力，而训练则产生更多机会在整个部队中培育交战战士思维。空军需要开始训练其太空战士，使他们懂得如何运用推演和其他建模和模拟手段，学会在太空领域内开展适应当前太空政策和空间条约限制的太空作战。空军的太空和网空作战中队应该开始以整个单位作前沿部署与其他作战人员并肩作战，而不是每次只部署一两名战士。这样做将使太空和网空中队的全体作战人员亲自看到并感受他们所执行的任务的效果。经常，空军的太空和网空单位只有一些作战员受命出征，同一单位的其他人则留在后方常驻地，因而对出征的战友正在经历的冲突无法感同身受。我们需要全面的训练和激励教程模块，来弥补空军战士之间的这个缺口，并促使各单位认识到，安坐办公室内执行支援太空和网空任务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现在，我们都是正在参战的交战战士。

最后，为了在空军全军进一步培养交战战士意识，长远而言，需要修改国家的太空政策和太空作战准则，多年来，这些政策文件一直禁止美国在太空使用武器。这些政策需要修改，从而允许我们在太空开展进攻和防御行动。必须研究对手的太空和网空能力及其潜在战略，并相应规划我们自己的防御战略。从进攻方面看，应该允许在抗衡环境中使用太空武器执行任务。有了新的太空政策，美国就能用进攻性太空武器把侵略者置于严重危险之下，作为一个国家就能威慑侵略者，使之不敢贸然破坏或摧毁我们的关键使命卫星。

美空军的发展历史表明，这个军种从来就善于开创和应用新技术，愿意按照不断变化的国家安全环境相应调整大司令部组织结构。通过改变美空军的组织结构，以切实可行的方式来应对当前的威胁，我们不仅弘扬交战战士战斗精神，并可将这种意识扎根于空军战士的日常生活中。通过调整大司令部使之更好地应对当前威胁，通过推行部队的强化训练计划来弥补出征战士与后方战士之间的经验缺口，通过调整国家的政策和作战准则向世界宣示我们的立场，美空军定将树立正确的交战战士思维，直面当前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