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国英

朋友有颗牙坏了，牙医说需要种牙，我感到很新奇，朋友说现在技术先进了，一颗种植牙的寿命能到达到近30年。哎呀！那可真好！

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40多年前。小时候我跟姥姥长大，开始记事时候，姥姥的嘴里还有一颗牙。记得姥姥吃饭，上下嘴唇緊并着，嘴巴子一游一游地，脸颊一抽一鼓地，她吃饭很费事。我常与姥姥黏在一起，在她的身上爬上爬下，有时，我趴到她的脸上，“姥姥我看看你的牙”，姥姥张开她满是牙龈的大口，后面只有一颗牙在上面，我很好奇，看了又看，也不知道一颗牙怎么嚼东西。姥姥自言自语地说：“牙没有了，我连个咸萝卜条都咬不断，过年吃个饺子都截不断啊！”

夏天的新蒜瓣味道好，姥姥虽然没有牙了，也想吃个新鲜，我清楚地记得，她把带皮的蒜瓣，放到桌子上，用拳头砸碎了，她把蒜皮挑出，再掰一块窝头连同砸碎的蒜放在嘴里，她的嘴巴子一游一游地，我问：“姥姥好吃吗？”她说：“好吃，香啊！”我想姥姥也是囫囵半片地咽下去的。

我问姥姥，电影上说：“没牙的人能镶上大金牙。”姥姥说：“咱没有钱，镶不起。”“姥姥我长大了挣钱，给你镶金牙。”姥姥张着她那没有牙的口，哈哈地笑着说：“那可好，那可好！”

那时的日子穷，家常饭就是玉米窝头、玉米粥和咸菜，姥姥总是能够就地取材，变着花样地做出各种特色的咸菜下饭，那些味道至今留在我的记忆中，蓖麻花、韭菜花、豆豉、呛菜等，姥姥做得软软的，姥爷喜欢吃，她也能吃，咸菜的味道很好，我吃一口咸菜咬一口窝头，至今想起来还是满嘴溢香。

我从小离不开姥姥，整天与她腻在一起，晚上我和姥姥在被窝里拉呱，我说：“姥姥我长大了，我要给你做棉裤棉袄，还做单裤单褂，做鞋。我要好好念书，将来挣钱，给你买点心吃，给你买肉吃。”姥姥说：“没有牙了，肉嚼不烂了。”我说：“一定煮得稀烂，你能吃。”姥姥说：“都说外甥狗、外甥狗，吃了就走，俺这外孙女真好，我等着享你的福了。”我说：“我一定让你享福。”姥姥说：“你看我的牙早早地掉了，吃什么东西也不香了。”你换牙的时候，要少吃糖，可别把牙吃坏了。姥姥的话我常常记在心上，在换牙的时候一块糖也没吃，我的牙长得很好。

娘的牙也不好，四十岁不到门牙就开始活动了，吃饭不方便，经常上火，隔三岔五地牙疼。那时候家里穷，有病总是挨着，实在疼得受不了，听说离家五十多里的河北旧县镇，有个牙医会镶牙，于是，父母就商量着去那里看看。记得那天早饭后，爸爸用大金鹿自行车带着娘到旧县镇去了，我知道娘去看牙了，非常担心。下午放学后，我和弟弟在家里等着、盼着爸爸带着娘快点回来。听到院门外的自行车铃响，我和弟弟跑出来，爸爸推着车子，娘走在后面，我喊了一声：“娘回来了！”娘一张嘴说话，我看到她的嘴是黑的，我说：“娘，牙呢？”娘说：“医生说不中用了，拔掉了两颗门牙。”我的心里顿时空荡荡的，心情无以言表。娘又说：“等着牙龈长平，镶上牙就好了，牙再也不痛了。”我似乎感到内心好受一点了。就这样等了一个多月，牙龈长平了，再去旧县镇咬牙印，试假牙，装上假牙，不合适又回去修理，爸爸用自行车带着娘，往返旧县镇五六次，才把假牙装好。每次爸爸带娘去旧县镇，我就觉得内心很沉重，有一种说不出的痛。

娘的牙镶好了，我问娘怎么样？娘说：“不是自己原装的，能好受吗？像块木头放在嘴里。”我由衷地替娘难受。娘说：“你可要好好地保护你的牙，牙有了毛病既花钱又受罪。”我听了娘的话，从那时坚持每天刷牙。

到现在，四十年过去了，关于牙给我留下的故事让我回味。姥姥带着仅有的一颗牙活了二十多年离开了我们，没有能给她镶牙，是我终生的痛。娘从两个假门牙，到现在满口的假牙，满口的假牙也换了几次，虽然现在假牙的质量不断地提高，但是她的牙龈不断萎缩，戴着假牙也是非常不舒服，吃饭费时费力，不能充分地咀嚼，影响营养吸收，影响了她的健康，我感到无能为力。可是，姥姥和娘的经验、教训让我拥有一口好牙，我是托了她们的福，我的健康和幸福是她们给的，我时刻铭记着。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姥姥能够赶上这个好时代，我要兑现我的承诺：给姥姥镶上最好的满口牙，让她吃遍人间的美味。我给娘种上寿命最长的牙，不让她总是受反复更换假牙的痛苦。

牙是人体中的重要器官，能帮助品尝美味，保障促进营养吸收，一口好牙是享受幸福的生活基础，愿大家拥有健康的牙齿，“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责任编辑：黄艳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