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珠容

声势浩大的文化大革命爆发后，作家老舍被逼无奈之下含冤自沉于北京太平湖。老舍的死，對好友冰心来说是一个晴天霹雳。她在心里反复地问自己：“这么一个充满活力的人，怎么会死？”

冰心和老舍是一辈子的朋友。有一次，老舍按照周总理的指示，和冰心联名写信给美国作家、人权和女权活动家赛珍珠，邀请她访问中国。信件写好之后，因为种种原因，这项计划后来取消了，信也就没寄出去。1971年，在老舍去世5年之时，红卫兵找到时任老舍秘书的葛翠琳，要她交代老舍给赛珍珠写信的往事。出于保护，葛翠琳用一句“老舍先生和朋友之间的信件，秘书没必要知道”来搪塞，并且，她绝口不提冰心的名字。

过后不久，葛翠琳去看望冰心。谈话中，她说了红卫兵追查老舍写信邀请赛珍珠访问中国之事。葛翠琳让冰心放心：“没有人知道你和这件事有关，他们只知道信是老舍写的。”冰心却坦然地说：“这事是周总理指示的，是我和老舍两个人邀请赛珍珠访问中国，不是老舍自己的事。”葛翠琳说：“那何必呢？老舍先生已不在人世，他们无法追查他，也就不能给他做什么结论。您就装作不知道就行了。”冰心说：“正因为老舍不在了，我必须为他做证。不然老舍就永远说不清楚了。”她还宽慰葛翠琳：“人世间任何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自己该做的做了，问心无愧，活得坦然。”

在一个颠倒黑白的年代，冰心坚持呵护亡友的纯洁和高贵。这种呵护，不因她处在一个动荡年代而打折扣。

（编辑/北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