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

不懂英文，自学！身体不够硬朗，锻炼！腰包不鼓，那就穷游！南京市一对年过8旬的老夫妻，晚年携手圆梦，穷游了20多个国家。他们乐在旅途，把暮年活成早春的模样，诠释了老有所乐的另一种可能。

让梦想照进现实

姚志德今年82岁，他的妻子纪经书77岁，这对老夫妻是南京市鼓楼区人。1995年两人双双退休，年轻时周游世界的想法重新浮现在姚志德心头。那时，出国旅游还是新鲜事物，纪经书却坚定地支持丈夫，因为“跟着他，有得玩”。老两口把旅游的第一站选在美国，想给儿子一个惊喜。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缺钱是他们最大的困难。他们不想向子女要钱，为了筹够费用，必须想办法节流。一个月存1000元，一年刚好可以存够一个人来回的机票钱。如果顺利的话，退休3年后就可以存够3万元的旅游预算。于是，两个人便制订了穷游计划。

纪经书先从自己下手，下定决心不攒够路费就不添置新衣服。姚志德硬是活生生地把陪伴自己大半辈子的烟酒戒掉了，节省出一大笔开支。

“既然没钱，要穷游，身体自然要好。”在穷游计划中，除了攒钱，还得锻炼身体。姚志德喜欢运动，每周都会进行几次3公里长跑，身体很结实。纪经书就为难了，她是小学音乐老师，从小就对体育兴趣不大。在丈夫的指导下，纪经书开始按计划锻炼，力争不拖后腿。与此同时，他们觉得还要学点英语以备不时之需。于是，老两口一起向英语发起挑战。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两个人经常叽里呱啦练习对话。夫妻俩的前卫行为惹得邻居议论纷纷。

1998年年底，老两口如愿以偿飞到美国。他们在华盛顿、纽约、费城等地玩了几天，顺道还去了加拿大，游览了世界闻名的尼亚拉瓜大瀑布。他们在国内自学的蹩脚英语，有时也能派上用场，让他们信心大增。虽然来回半个多月的旅行花光了辛苦积攒3年的钱，但他们一点都不心疼。“因为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这是用钱买不来的。”

美国的穷游经历使他们见识到，原来世界上其他地方与中国有那么多的不同，这使他们爱上了出国旅游。此后，经费一攒够，他们便从亲友眼中“消失”一阵子。如今，老两口已经游览过美国、法国、德国、意大利、俄罗斯、韩国、日本等20余个国家。

脚下铺满快乐

2000年，他们去了意大利。在这个极具艺术气息的国家，两人遭遇了一次“夜半惊魂”。当天他们居住的房间还有一扇侧门，到了半夜12点左右，侧门突然传来一连串开锁声。纪经书被惊醒后，大喊一声“谁”，无人应答，声音也停了。纪经书吓得心怦怦直跳，姚志德壮着胆子打开侧门，发现门外站着一个外国男人。

姚志德连声警告后，外国男人走了。他们无心睡眠，天亮后匆匆离开这家旅店。在俄罗斯游览时，导游说遇到新郎新娘，只要喊一句“GUONIGA”他们就会拥吻。导游的话说完没多久他们就遇到一对新人，尽管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还是不断地喊着“GUONIGA”。这对新人见状便羞涩地接吻，惹得他们鼓掌祝福。

然而，旅途上既有温馨快乐的事，也有大跌眼镜的事。“有一次在火车上过夜，乘务员居然给我们发了一根铁丝，说是车厢的门锁不管用，要用铁丝把门拴上以保证安全。不过虽然遭了点罪，但俄罗斯的美景让我们觉得值了，它的地铁站像宫殿一样壮观，让人很震撼。”他们快乐地一路行走。在享受异城他乡的美景时，也收获着所到之处不同肤色人们的帮助。他们忘不了到美国黄石公园游玩时，总有陌生的人主动停下来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还有一辆车主动给他们带路，一直将他们送到景区附近；也忘不了在夏威夷海边一个小女孩给他们戴上亲手编织的花环，拉着他们一起跳舞；还有印尼那个叫做阿福的腼腆小伙子赠送的新鲜椰子。

人生乐趣在家里

同样的晚年，却有不同的安度方式，一样的夕阳红，却有不一样的质量。他们的故事渐渐感染了许多先前不太理解他们的人。2016年，姚志德和纪经书被南京市评选为“最美家庭”。“人生风景在路上，人生乐趣却在家里”，面对来取经的人，姚志德总是耐心地解释：“两个人相互辉映，光芒胜过夜晚繁星。即便不能到国外旅游也无妨，脚下铺满快乐，眼前就是风景。”

姚志德是江苏省首批横渡长江者之一，至今仍每周游泳3次，每次3000米。见丈夫像鱼儿一样游来游去，年逾古稀的纪经书也想学游泳。姚志德便带她到紫霞湖耐心地教，伉俪情深激起路人惊羡目光无数。如今，纪经书已学会游泳，跟着丈夫既可以穷游世界，又可以仙游紫霞湖。

老两口穷游出名后，总有街坊邻居前来他们家参观。大家以为他们经常旅游，肯定特别富裕。其实，他们家在濒临长江的一个普通小区里，房子老旧，没有豪华装饰，没有现代家电，陈设多年未变，早已过时。

虽然不少人觉得他们家寒酸，但在他们心中，却认为这个家是富有的。“要是沒有精神元素，一个家成什么家呢？充其量只是纸糊的火柴盒，遮得了风，未必挡得住雨。”

姚志德十几岁时从广东汕头考到南京航海学校读书，毕业后被分配到南京港务局。上世纪50年代初的一个夏天，20出头的姚志德在玄武湖畔纪家小面馆里，遇到正直豆蔻年华的纪经书。

得知纪家是上世纪40年代初从广东揭阳逃难至此的老乡后，姚志德对纪经书说：“我想带你回广东老家玩。以后，我还会带着你到处旅游。”纪经书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里屋。进门前，她却又羞涩地回眸看了他一眼。

两人有了一面之缘后，此后便是长达5年的书信往来。纪经书师范毕业后，在姚志德单位一间仓库的一个角落里，两个人、一张床、一张桌子、4张板凳组成了一个家。有了孩子之后，他们就没怎么看过电视。

在这样良好的家风中，女儿从中科院研究生院新闻系毕业后，任新华社驻德国记者。儿子在国外留学，作为杰出的通信人才就职于美国波士顿一家知名公司。

退休后，姚志德和老伴每次旅行回来，虽然物质上两手空空，却带回了丰厚的精神财富。姚志德前前后后写了20多万字的游记，很多文章发表在国内媒体上，还有一小部分发表在国外华文媒体上。

“生命呢，并不是你活了多少日子，而是你记住了多少日子，要使你度过的每一天都值得回忆。”姚志德写游记时，纪经书则整理旅行照片。每张照片旁边都用白色的小纸条细细标注拍摄时间、地点以及当时情况介绍。

纪经书说：“我们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害怕以后忘记了照片里的故事。”不过，即便记性再不好，姚志德也不会忘记1995年在穷游计划扉页上写下的那句话——“我要带你去很多很多地方，把迟暮过成早春的模样。”

“人生的风景，在路上。”纪经书老人说。现在每当回想起穷游20多国的经历时，他们老两口的眼睛就亮了，脸上的皱纹也展开了……

（责编：孙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