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中医学院（昆明，650500） 谢景翠 孔祥娜 王渝评 指 导 唐 彦

丹栀逍遥散最早出自明代医学家薛立斋所著的《内科摘要·卷之下》［1］，由丹皮、栀子、柴胡、当归、白芍、茯苓、白术、甘草、薄荷、生姜组成。消瘰丸出自清代，一见于程国彭的《医学心悟》，二见于邹岳的《外科真诠》，两方药物组成均有玄参、贝母、牡蛎，而后者加用夏枯草［2］。前方主治肝郁血虚内热证，症见烦躁易怒，或自汗盗汗，或头痛目涩，或颊赤口干，或月经不调，少腹胀痛，或经期吐衄，舌红，苔薄黄，脉弦数。后方主治痰热凝结之瘰疬、痰核、瘿瘤，症见咽干，舌红，苔黄，脉弦滑略数。唐彦老师根据小儿肝常有余、脾常不足的生理特点，在辨证基础上，以丹栀逍遥散合消瘰丸化裁治疗肝郁化火型性早熟，常获良效。兹举临证案例如下。

典型病例

案1：患儿杨某某，女，10岁。2016年6月5日初诊。患儿家长代诉患儿双侧乳房隆起并胀痛2年余。素日常进食补品，脾气较急，纳少，眠可，二便调。查体见面色偏黄，双侧乳房隆起，左侧乳房稍有触痛，无结节，右侧乳房外上象限有二三枚小结节，有触痛，质地中等，边界清，可推移，与表皮无粘连。阴毛腋毛未见，外生殖器呈幼女型，未见阴道分泌物。舌红，苔黄，脉弦数。B超显示：子宫、卵巢未见异常。左手X线摄片显示：骨龄约为11岁。诊断：性早熟。辨证为肝气郁结，痰火凝滞。治宜疏肝泻火，软坚散结。方选丹栀逍遥散合消瘰丸加减。牡丹皮9g，炒栀子6g，炒柴胡6g，炒黄芩6g，当归 6g，白芍6g，茯苓9g，白术6g，生姜6g，甘草6g，连翘 6g，玄参 6g，贝母 6g，牡蛎 12g，夏枯草 9g，炒荔枝核9g，炒青皮 6g，麦芽 6g。10剂，每2日1剂，水煎服。

二诊：2016年7月17日。家长诉服10剂后，左侧乳房触痛好转，右侧乳房外上象限结节较前变软变小，仍有触痛，舌红，苔黄，脉弦细。脾气改善，面色转润，胃纳仍少。原方去白芍、茯苓、连翘、炒青皮、生姜，牡蛎减至9g，麦芽加至9g，加炒川楝子9g，炒橘核6g，法半夏9g，增强软坚散结之功。7剂，每2日1剂，水煎服。

三诊：2016年8月4日。家长诉服7剂后，左侧乳房触痛减轻，右侧乳房结节又缩小，触痛减轻，舌淡红，苔薄黄，脉弦。脾气改善明显，胃纳仍少。上方炒栀子减至4g，麦芽加至15g，白术加至9g，加重楼6g，炒神曲9g。7剂，每2日1剂，水煎服。

四诊：2016年8月18日。家长诉服7剂后，双侧乳房已不痛，未触及结节，时觉口干、汗多、手心热，舌尖红，起刺。上方加郁金6g，北沙参9g，麦冬9g。增强行气疏肝滋阴之功，善后调理。5剂后，诸症渐除。1月后复诊，未触及结节，无触痛。随访半年，未复发。

按：方中丹栀逍遥散疏肝解郁，清肝泄热；消瘰丸清热化痰，软坚散结；炒黄芩、连翘助柴胡疏肝，夏枯草与柴胡、白芍相伍，既体现了清肝、疏肝、柔肝之功，又体现了散结之作用；炒荔枝核、炒青皮增强行气疏肝泻火、通络软坚散结之效；麦芽健脾开胃之余助疏肝；甘草调和诸药。肝舒则气顺，脾健则痰消，配合软坚散结则肿核消散。

案2：患儿刘某某，女，7岁，2016年7月21日初诊。家长代诉患儿双侧乳房肿痛2月余。晚上睡觉出汗较多，纳眠可，二便调。查体见双侧乳房隆起，左侧乳房外上象限有1枚黄豆大小结节，有触痛，质地较硬，边界清，可推移，与表皮无粘连。阴毛腋毛未见，外生殖器呈幼女型，未见阴道分泌物。舌红，苔黄，脉弦数。B超显示：子宫、卵巢轻度增大。实验室检查示：促卵泡生成素（FSH）含量正常，促黄体生成素（LH）含量升高，雌二醇（E2）含量升高。诊断：性早熟。辨证为肝气郁结，痰火凝滞。治宜疏肝泻火，软坚散结。方选丹栀逍遥散合消瘰丸加减。牡丹皮9g，炒栀子6g，炒柴胡6g，炒黄芩6g，白芍 6g，茯苓 9g，白术 6g，玄参 9g，贝母 6g，牡蛎10g，夏枯草 6g，炒橘核9g，炒荔枝核 9g，炒青皮 6g，炮穿山甲2g，路路通9g，法半夏6g，炒枳实6g，竹茹6g，浮小麦 20g，甘草 6g。10剂，每 2日 1剂，水煎服。

二诊：2016年8月15日。家长诉服10剂后乳房肿痛减轻，结节稍变软，无减小，出汗减少。原方炒栀子减至4g，夏枯草加至9g，加炙香附6g，郁金6g，女贞子9g，墨旱莲9g，增强滋阴疏肝之功。7剂，每2日1剂，水煎服。

三诊：2016年8月28日。家长诉服7剂后乳房结节已经变软，触痛明显减轻，舌红苔腻。上方去茯苓，加麦芽至12g。守方继服14剂，每2日1剂，水煎服。诸症渐除。1月后复诊，未触及结节，无触痛。随访半年，未复发。

按：方中丹栀逍遥散疏肝解郁，清肝泄热；消瘰丸清热化痰，软坚散结；炒黄芩、法半夏、枳实助柴胡疏肝行气止痛；夏枯草、炒橘核、炒荔枝核、炒青皮、炮穿山甲、路路通引达乳房，行气疏肝泄热，通络软坚散结，消肿止痛；竹茹助清热化痰散结；浮小麦滋阴清热止汗。肝疏热清痰化而肿痛乳核则消。

案3：患儿禹某某，女，12岁。2016年8月4日初诊。家长代诉患儿左右乳房不对称1年余。患儿9岁月经已至，纳眠可，二便调。查体见左右乳房不对称，右侧稍大稍硬，触及2枚结节，有触痛，质地硬，边界清，可推移，与表皮无粘连。阴毛腋毛未见，外生殖器呈幼女型，阴道少量分泌物。实验室检查示：促卵泡生成素（FSH）正常，促黄体生成素（LH）、雌二醇（E2）含量均显著升高。舌质红，起刺，苔黄，脉弦。诊断：性早熟。辨证为肝气郁结，痰火凝滞。治宜疏肝泻火，软坚散结。方选丹栀逍遥散合消瘰丸加减。牡丹皮9g，炒栀子6g，炒柴胡9g，炒黄芩 6g，白芍 9g，茯苓 12g，法半夏 6g，玄参9g，贝母 6g，牡蛎 10g，夏枯草 6g，炒橘核 6g，炒荔枝核 9g，郁金 9g，芥子 4g，瓜蒌子 12g，炙瓜蒌皮 9g，蒲公英12g，甘草9g。7剂，每日1剂，水煎服。

二诊：2016年8月11日。家长诉服药7剂后结节稍有变软，无缩小，触痛稍有减轻，左右乳房仍不对称。原方去茯苓，夏枯草加至9g，炒橘核加至9g，法半夏加至9g，白芍加至12g，甘草减至6g，加当归12g，白术6g，路路通9g，炒青皮6g，增强健脾疏肝散结之用。7剂，每日1剂，水煎服。

三诊：2016年8月18日。家长诉服药7剂后结节缩小，触痛减轻，左右乳房仍不对称。守方继服15剂。2月后复诊，未触及结节，无触痛，左右乳房无明显不对称。随访半年，未复发。

按：方中丹栀逍遥散疏肝解郁，清肝泄热；消瘰丸清热化痰，软坚散结；炒黄芩、法半夏、郁金助柴胡疏肝解郁，夏枯草、炒橘核、炒荔枝核、芥子、瓜蒌子、炙瓜蒌皮、蒲公英助行气疏肝，化痰软坚散结。肝疏热清结散而肿痛渐消。

小 结

丹栀逍遥散和消瘰丸都是经典名方，组方严谨，配伍精当，药精力专，标本兼顾。丹栀逍遥散方中牡丹皮、栀子清热凉血，其中栀子入营分，能引上焦心肺之热下行，清热利尿，泻火除烦；牡丹皮能入肝胆血分，清血中之伏火；柴胡条达肝气，使肝郁得以条达；白芍敛肝阴，养肝血且柔肝；当归养血和血，且能行血，为血中之气药。三药合用，补肝体而助肝用，使血和则肝和，血充则肝柔。肝病易传脾，脾病易扰肝，木郁则土衰，配伍茯苓、白术、甘草益气健脾，不仅能实土以御木乘，而且能使营血生化有源；甘草调和诸药。全方共收养血健脾，疏肝清热之效。消瘰丸中贝母苦寒开泄，清热散结力大；牡蛎咸涩微寒，能平肝潜阳，软坚散结；两药相伍既润又滋且收，润则能缓其邪热亢盛，滋则能滋下焦而疗其本，收则能敛相火迟天癸。玄参咸苦寒，软坚散结降火解毒，助贝母、牡蛎消核散结，又可滋阴降火。三药合用，共收清热化痰、软坚散结之效。两方合用，丹栀逍遥散得消瘰丸则增强了清热软坚散结之功，消瘰丸得丹栀逍遥散则巩固行气疏肝、清热散结之用。诸药配伍，一寒一温，一清一疏，清疏相施，寒温并用，既无明显寒热偏盛之性，又无明显清疏偏过之弊，重在调和，调节一身气机的升降出入，使周身气机通畅。综合全方，共起健脾疏肝、清热化痰、软坚散结之效。本合方适用于肝气郁结，痰火凝滞型性早熟，只要病因不离“肝郁、痰火”，病机不离“肝郁化火”，均可在本方基础上加减运用。

［1］ 太平惠民和剂局．太平惠民和剂局方［M］．刘景源，整理．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7：229-230．

［2］ 曲苗，赵文静，庄颖梅，等．消瘰丸加味方的临床应用举隅［J］．中医药学报，2012，40（1）：105-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