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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和探寻

2018-01-18马会会郭艳红母华敏

北方文学·上旬 2017年36期
关键词:艾丽丝铁凝门罗

马会会?郭艳红?母华敏

摘要:铁凝和艾丽丝·门罗两位当代著名女作家,分别在作品《玫瑰门》和《逃离》中,塑造了出走的女性形象司猗纹和卡拉。本文通过分析对比她们多次的出走、出走和回归给她们造成的双重伤痛以及原因,揭示女性出走主题的意义所在。

关键词:铁凝;艾丽丝·门罗;女性出走;双重伤痛;原因;意义

女性出走,作为文学母题,在古今中外的文学中一再出现。回溯中西方文学的源头,均能发现出走的女人。在我国的神话中有奔赴广寒的嫦娥,西方有背叛父亲,远离故土的美狄亚。而在现代的文学中,这种原型依然延续其持久的生命力。铁凝作为活跃在当代文坛上的著名女作家,在《玫瑰门》中塑造了一个不断出走的女性形象——司猗纹。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加拿大女作家艾丽丝·门罗,以她的代表性小说《逃离》为女性出走做出极好注解,集中描写了女性出走的主题。

一、出走的女性——出走何为

铁凝笔下的司猗纹和门罗笔下的卡拉,生活的时代和所处的国度虽不相同,但在面对人生的选择上,表现出了相同的反抗方式:出走。这里的出走包含着双重内涵,既包含着表面的“空间的转移,即从痛苦的此地离开前往幸福的彼岸,例如离家出走”,[1]比如卡拉为追求爱情弃父母而去。同时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背离,出走意味着女性的反抗和对自我、幸福的追寻,比如司猗纹突破封建思想的束缚,自由地选择爱人。司猗纹的人生是由反复的出走组成的。她的首次出走,是为了爱,在精神上背离自己的父母,教会学校新思想的教育让她冲破父母的阻挠,爱上父母坚决不同意的华致远,并献出了童贞;第二次出走,是她的千里寻夫之旅。面对冷漠的丈夫,她放弃尊严去维系婚姻。第三次是扭曲自己,通过和瘫痪公公的乱伦对不公的命运报复。第四次是她为了迎合时代放弃自我的精神和灵魂的彻底出走。《逃离》中的卡拉也经历了两次出走,第一次是她爱上养馬的丈夫,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出走,第二次无法忍受丈夫的冷漠,鼓足勇气逃离家庭。这种形象在两位作家的作品中一再出现,铁凝的《何咪儿寻爱记》中为了寻找爱情一次次出发的何咪儿,《沉寂》中嫁给了年龄地位悬殊的渔夫的朱丽叶,都给出走的女性画廊中增添了新的色彩。

二、出走之殇——出走与回归的双重疼痛

为打破生活的桎梏,女人选择出走,但结局却和初衷背道而驰。十八岁的卡拉放弃亲情决绝出走,寻爱的美梦很快被丈夫的粗暴彻底击碎,也击碎了所有想靠出走来寻找自我和女性解放的女人的幻想。她再次鼓足勇气去追求新生活的渴望,在客车启动的一刻土崩瓦解,她最终还是选择“给丈夫打电话,让丈夫来接她回去”。她的逃离以自我放弃结束,宣告了出走的失败。与之相较,铁凝借司猗纹的塑造更展示了出走和反抗的悲剧性。司猗纹首次为了爱情和父母抗争,最终以父亲“马上找个人让她嫁了”告终,开启了她一生悲剧的帷幕;婚后她千里寻夫的结果是饱受凌辱,更惨痛的代价是她儿子的死;为了争取女性应有的权利,她以令人触目惊心的乱伦来反抗,却变成了心理变态的“偷窥狂”。女性的出走本是女性试图确立自我的尝试,但司猗纹尝试了种种出走的结果却是练就了这么一身功夫,“如果她的灵魂正厌弃着什么,她就越加迫使自己的行为去爱什么”。[2]她的种种努力不但没有让她找到自我,反而逐渐丧失了自我。文中有一个细节描写意味深刻,她给自己改名为“吴妈”,吴即是无,最终她是以彻底的消灭自己来作为出走的代价的。司猗纹是一种隐喻和象征,铁凝借这一人物的塑造,昭示着一种惨痛的现实,即女性拼尽全力的出走和反抗,最终却荒诞性地走向生活的反面,以彻底地背离自己的灵魂而告终。所以,女性渴望通过出走摆脱生活困境的路未必是一条光明大道。

而回归是否是通向幸福的坦途呢?无论被动或者是主动,司猗纹和卡拉都经历了“挪拉回来以后”的痛。司猗纹在寻爱失败被迫回归婚姻之后,遭到的是丈夫的蔑视和羞辱,卡拉仍回到既有的生活轨道。所以,女性处境的尴尬和痛苦之处在于,无论是出走还是回归都不能真正地解放女性,不能使女性获得想要的幸福,女人们在现实中走投无路。所以,进或者退,出走或者回归,永远是备选答案,女性一直辗转徘徊在两者之间,随时等待着再次出走,如同《逃离》中说的那样“逃离的念头像一根刺,永远扎在心头隐隐疼痛。”[3]。

司猗纹和卡拉的出走,是古今中外众多女性的共同命运,女人的进退无门源于千百年来男性主宰的“费勒斯中心主义”的社会,这种统治不分国界和时间,是对女性的一种普遍性压迫。女性作为“第二性”,首先受到的是来自男性直接的统治。造成司猗纹悲剧的首要原因是父亲和丈夫的强权以及她的被迫服从。与之相比,两人身上更鲜明地体现了男权社会的隐性影响。卡拉对自身“他者”身份的自觉认同,使她用男权社会的标准来认识自身,将“男强女弱”的思想内化到内心,将自己解放的希望寄托在男性身上,在追求自由和平等的路上,她实际上已经误入了歧途,她第一次离开父母和第二次主动回归都是因为她无法摆脱的依赖心理。司猗纹对封建道德的认同,使她在婚后始终怀着巨大的愧疚感和罪恶感面对庄绍俭,她又变成了男权社会家庭中的一个“天使”。如果说她为了爱对父母的背离是她反抗的第一步,第二次“千里寻夫”的出走则完全走向反面,对丈夫的寻花问柳的浪荡生活,她表现出了一个贤妻的极度宽容,已经说明了她对男权的彻底臣服。相较于挪拉出走后面临的物质和金钱的困境,这种精神和心理上的不独立是造成女性出走失败更深层次的原因。司猗纹和卡拉们的出走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女性觉醒,因而带有先天的不足,最终的失败也有必然性。

三、出走与探寻——“逃离”的意义

女性的出走,是为了追求女性的解放,而女性的解放必然涉及两性关系的协调。司猗纹的遭遇和选择更多地将男性和女性置于对立的地位,男女之间呈现出鲜明的压迫和被压迫的关系,尤其是她和丈夫的关系势不两立,她几乎因为被丈夫传染梅毒而死。所以司猗纹对男权社会充满仇恨,并试图用乱伦的方式颠覆男性权利和制度、追求男女平等,铁凝的小说呈现了推翻男权社会的决心:不可调和的矛盾只能用偏激的做法来解决,虽然可能付出惨痛的代价。相对而言,《逃离》中虽然也有卡拉受丈夫压迫的描写,但两性关系相对温和。卡拉的出走使丈夫自省,转而温情脉脉地对待妻子。门罗借卡拉的出走表达了自己对男女关系的乐观看法:女性以出走来表明自己的姿态,而不在沉沦中彻底放弃自己对权利的争取,一定程度上能够对男性社会产生冲击,有助于调整和改变男女之间的关系。

同时,出走的另外一重意义在于,女性的出走作为女性探索自己命运、争取自己权利、塑造自我意识的方式,是女性成长的必经之途。虽然可能遭遇失败,或者走向回归,但是司猗纹和卡拉们的可贵之处在于,她们始终奔走在“逃离”的路上,不断的出走是女性的一次次自我调整,葆有对生活的热情而对自我追求的永不放弃,是这些女性塑造的真正价值所在,她们身上闪耀着女性解放和独立的光芒,使这一母题闪耀着永恒魅力,也是作者的用意所在,“某种程度上说,她们坦然接受生活的磨练,这种决定在当时来说是很勇敢的。投身于生活,绝不退缩,这种态度是我感兴趣的。”[4]

参考文献:

[1]葛冉冉.出走母题内涵及女性出走原型追溯[J].赤峰学院学报,2015(9).

[2]铁凝.玫瑰门[M].作家出版社,2006.

[3]艾丽丝·门罗.逃离.李文俊译[M].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9.

[4]库法尔.生活就是这个样子:采访艾丽丝·门罗[N].光明日报,2013.

(作者单位:河北科技师范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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