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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树大招风》中“匪”的人物形象塑造

2018-01-17吴晓玉

戏剧之家 2017年16期

吴晓玉

[摘要]新时期香港警匪电影《树大招风》对“匪”的人物形象塑造得十分成功,电影将精良的人物造型设计、道具设计,与优秀的剧本及演员相融合,将卓子强、叶国欢、季正雄三人所代表的“贪”“嗔”“痴”的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

[关键词]警匪电影;《树大招风》;人物形象塑造

影片《树大招风》塑造了多个深刻而又富于时代意义的角色,他们身份地位、行为方式、人生遭际都令人唏嘘不已。影片最终,三大贼王殊途同归,都消溺于时代之中,这三位人物的塑造带给观众强大的心灵震撼。影片的人物塑造方式不同于传统的“危机爆发一英雄出现一解决问题”套路模式,而是另辟蹊径,利用几组矛盾的纠缠和相互作用,将三人分别塑造,再融为一体。影片中“匪”的人物形象塑造非常成功。

一、人物造型设计

影视剧中的人物形象设计包含了诸多因素,服装设计和化妆设计是其中重要的两个元素,通过诸多要素的巧妙配合和协调,人物的形象才能更好凸显出来。在电影《树大招风》中,“匪”的形象塑造对于整部影片的内涵表达,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为了凸显出人物的个性,不同身份、不同性格的人都有着不一样的衣着方式,服装的选取与人物的个性是相称的。在卓子强第一次出场时,身着华贵的花色衬衫,橙色西装,配上白色的西装裤,一副悠闲的海滩度假般的打扮,而他真正的目的,是只身前往一个大富豪家中“商讨”绑架赎金事宜。明明深入虎穴危险重重,他却举重若轻,穿着随意而休闲,完全不将对方看在眼里。这样的服装设计,与富豪家中全面戒备、人人身穿拘谨的黑色西服套装的沉重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在紧张的气氛之中能够分外体会到卓子强的嚣张大胆,体察这位行事乖张、违背常理的悍匪的不安分。与之相对的,叶国欢与季正雄则低调谨慎得多,两人都经历过凶残的枪战,血雨腥风中走过,明白混迹于人群中才是安身立命之本。因此,两人的服装都极为普通,力求平民化,色调以黑、白、灰为主,不穿艳丽颜色的服装,只求能够不被他人认出。高调与低调、艳丽与平淡、华贵与朴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三人的个性特点通过着装,呼之欲出。

作为影视作品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妆容是塑造人物形象的重要元素。人物的妆容依据剧本中设定的人物身份背景來进行相应的设计。《树大招风》中三位主角都是男性,为了体现匪徒亡命天涯的真实性,同时电影中存在着较多枪战、打人杀人等戏份,因此对人物进行伤痕妆的设计就显得尤为重要。叶国欢刚出场时的形象是一个受伤的老大,脸上不可避免地会有一些擦伤,必须细致入微地描绘这样的伤痕,使人物形象更贴近于现实中的人物。

影片中还出现了另一种特殊的妆容一纹身,一个刚坐牢出来自称黑帮大佬的中年男子,双臂纹满了图案各异的刺青,刺青可以算是黑帮电影的标配了,刺青代表着狂野与独特,显示黑帮人物的凶狠毒辣。而在这部影片中颇有深意的是,三位大名鼎鼎的“贼王”各个衣冠楚楚,反倒是籍籍无名的黑帮小人物纹满刺青,这样的化妆设计也许是导演眼中对“匪”的高低层次的分别,在小“匪”的映衬之下,三位贼王反而显得更加沉得住气、眼界更加宽广。

二、道具设计

影视剧中的道具对影片内涵的表达起着重要的作用,电影道具设计是电影中再现时代气氛和塑造人物形象的一个重要手段,能为电影表述的故事创造一个真实的空间环境。警匪片中必不可少的道具是枪,尤其是在主角之一叶国欢的境遇中,枪的三次出现体现了他人生三个重要的转折点。第一次出现枪,是在买赃的老板家中,面对叶国欢的胁迫,他在钥匙和枪之中选择了钥匙,意味着他要支付更多的现金,这是叶国欢用武力迫使他人屈服的典型表现,也是叶国欢所念念不忘的意气生活。第二次出现枪,是在叶国欢与内地海关局长的酒局上,为了两个反叛的劫匪,两人剑拔弩张,叶国欢必须在一把枪和一杯茶之间选择,枪代表着反抗,茶代表着服从,最终迫于局长的威力,叶国欢只能选择忍辱负重,这也成为压倒他的沉重稻草之一。最后一次出现枪,是在叶国欢再也无法忍受无尊严的生活之际,两个香港警察以嘲笑口吻说出的“大陆仔”,终于引爆了藏于叶国欢内心多日的“炸弹”,他持枪射杀了这两位警察,最终也丧生于警察的枪口之下。“枪”这个道具对于塑造叶国欢这个人物形象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由“匪”到“商”再到“匪”的生命全程,都由枪见证,而他本人也由枪而生,由枪而死。

对于影片中另一位主角季正雄而言,一把瑞士军刀则体现了他的凶狠与温情。面对“知道得太多”的小弟,他毫不手软,用这把小刀接连捅死两人。而面对昔日的兄弟,季正雄虽然也起过杀心,最终还是放弃了下手的念头。刀口之下,一代悍匪的形象立刻立体起来。

影片中还出现了许多富有象征意义的道具,如小女孩的书包,本来是装载着小女孩童真想象的世界,却被季正雄用来运送夺人性命的枪支;一把紫色的伞,本来是人们遮风避雨的工具,却成了贼王逞能的记号;被风吹动的床单,原本是温馨甜蜜的象征,却因为季正雄恐怖阴狠的身影而罩上一层阴影;而花瓶,也成了权钱交易的信物。

三、立体人性的塑造

优秀电影塑造的人物形象绝不是典型化、扁平化的,相反,都是有血有肉,七情六欲俱全的性情中人。电影《树大招风》的英文片名为“Trivisa”,来源于梵文,取佛教用语“三重炼狱”之意,本意是“贪嗔痴”,海报中对片名的注释是“人性的迷失、贪婪和仇恨”。电影中,三位“贼王”性格鲜明,卓子强张狂的贪念、叶国欢雷霆的嗔怒、季正雄隐忍的痴望,形象立体,令人印象深刻。

(一)贪。“贪”指的是对顺的境界的贪爱,是对未得之物的执念。卓子强的“贪”不是对钱财的贪心,而是对更加刺激生活的虚妄的追求。影片一开始,就着力塑造卓子强的这种贪念,绑架勒索数十亿现金之后开着昂贵的法拉利扬长而去。影片中卓子强作案手法精明老练,身价昂贵,完全不必为物质发愁,他把犯罪当作乐趣,他的人生仿佛就是一场又一场惊险刺激的猫鼠游戏,而他站在智力的高点,享受着虚妄的快感。endprint

影片中诸多细节都深入刻画了这种贪念,卓子强在勒索中公然和警察叫板,明目张胆地开通专线寻找其他“贼王”,让举报人手持紫伞接头,大路上飙车甩掉警察,甚至抓了人来严刑勒索也不以为意,将他人生命视为玩物。影片最后,卓子强开着装满炸药的卡车,声称要与其他贼王接头,轰炸香港回归典礼,控制中央政府,如此张狂,颇能称得上“匪”中第一人。

最终,他也被自己的贪念所累,被武警抓获之时,还在捡拾炸药包,做着玩世扬名的贪梦。微风轻拂过他华贵的衣角,他纵然有再多的贪念,还是一场空。

(二)嗔。“嗔”是气恼、不满,是仇恨心和愤怒心,叶国欢正是因为自己的“嗔”而丢掉了性命。影片中,叶国欢不愿再过刀口舔血、颠沛流离的生活,由“匪”而经商。可是经商并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容易,内地贪官的层层剥削使他喘不过气来,手下人的背叛更是让他怒火中烧。他怀想曾经风风火火的激情岁月,无法忍受经商后蝇营狗苟、低声下气的生活。他的心中装满了嗔念,直至最终爆发,葬身枪口。

影片对叶国欢的塑造别出心裁,选用叶国欢给三位官员送花瓶的事件,一步一步加深表现腐败官员对商人叶国欢的沉重压迫。花瓶一个一个增加,叶国欢的忍耐力也逐渐消解。这样看似重复实则层层深入的表现手法,让叶国欢的最终爆发显得自然而然。这个“匪”曾有机會洗白自己,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终究还是遏制不住嗔念,滑回犯罪的深渊,人物受压迫的无奈感与可恨可悲之情呼之欲出,令人叹息。

(三)痴。“痴”,可看作是非不明、善恶不分、颠倒妄取、起诸邪行之意,在影片中对应的是季正雄。季正雄是一个专门抢劫金店的匪徒,行事谨慎,如履薄冰,每次出现都带着新的身份和新的命案。这么一个靠不断变换身份来作案和逃避警察追捕的“独行侠”,是影片中最为凶恶狠毒的人物。他做事不问善恶,自私自利,对旁人猜忌极深。他能一边微笑着请小女孩喝可乐,一边用小女孩的书包运送枪支。季正雄的生活似乎从来都没有目的,作案只是他谋生的手段,可他因此而泯灭了人性,最终陷入困境,束手就擒。

影片对季正雄的塑造主要以对比的形式来进行,季正雄的阴狠毒辣与小女孩一家人的老实本分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在小女孩兴高采烈地与他交流作画和食物时,他心里想的却是如何抢劫、如何杀人等邪恶的念头。孩子的天真活泼、不谙世事,与季正雄的心机阴狠构成了世界的两极,就是在这样强烈的对比之下,季正雄落败,而小女孩,则带着对新生活的希望继续成长。这也是影片的寓意之一,旧时代注定落幕,新的时代正以崭新的面貌冉冉升起。

四、结语

《树大招风》作为新时代的警匪电影,塑造了卓子强、叶国欢、季正雄这三个经典的银幕匪徒形象。电影通过巧妙的人物造型,为三人分别设计服装和妆容,凸显三人不同的个性。影片道具的设计也富有象征意义,为人物性格的塑造增光添彩。同时影视剧人物形象的塑造也离不开剧本的支持和演员精湛的表演,三个独立的剧本故事,通过陈小春、任贤齐、林家栋的精彩演绎,“贪”“嗔”“痴”在影片中得以聚首,这也正是银河映像作品一直钟爱的宿命感。三重炼狱,三种命运,却又同一宿命,所谓的三大贼王合作只是一个伪高潮,

“风满楼”的那一场命运的安排,到头来也不过是逐波一瞬。

香港电影中匪徒形象的塑造离不开这几大要素的相互配合与作用,数十年来为观众贡献了数十位经典的匪徒形象。而未来,随着时代的进步,人们的审美意识与价值取向也会不断发展,未来的香港警匪片将是怎样的景象,让我们拭目以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