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广宇

十几天时间内，法国民众自发组织的“黄马甲运动”已经演变为自1968年“五月风暴”、2005年“巴黎骚乱”以来，又一场性质严重的骚乱。

数周前，法国总统马克龙宣布，2019年1月1日起上调燃油税，鼓励民众购买电动车等更有利于环保的交通工具，以促进国家向“低排放”路线上转型。自2018年年初以来，法国的柴油价格已上涨约23%，而汽油价格也已上涨15%。许多中产阶级对此表示不满，他们居住在城郊，出行靠开车，无法承受油价上涨的压力，而中低收入群体、汽车司机等更会因此增加经济负担。

这些人群形成“统一战线”，通过社交网络进行联系，从对底层群众和汽车司机的支持，变成对生活成本压力上升的抗议。抗议者参加活动时身穿象征汽车司机的、统一的黄色反光安全服，因此称为“黄马甲运动”。

“黄马甲运动”从11月17日开始，持續3个周末，并逐渐演变成抗议生活成本升高的、带有暴力行为的行动。12月1日的抗议活动中，有人在巴黎标志性建筑凯旋门上涂写“马克龙辞职”“推翻资产阶级”的字样，有人高唱《马赛曲》，还有人进入凯旋门内部的博物馆对展品进行破坏，其中包括象征法兰西共和国的玛丽安娜雕塑。一女子高举法国国旗站在红绿灯上呼喊的照片颇具视觉冲击力，被媒体拿来与名画《自由引导人民》作比。

12月1日，法国巴黎，在冲突中被泼了颜料的防暴警察。 图/视觉中国

法国政府称，12月1日，法国约有13.6万人参与示威，前两周的人数则分别为13.6万人和28.2万人。而截至12月1日，法国共有263人在抗议活动中受伤。法新社称，在与抗议活动有关的活动中，死亡的人数已达到3人。此外，比利时、荷兰等国家也出现了“黄马甲”的身影。

总统马克龙本人显然是此次风暴的中心。刚刚结束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G20峰会的他，归国后立刻赶到巴黎市中心视察骚乱带来的经济损失，次日就召集总理和内政部长召开紧急会议，考虑宣布实施国家进入紧急状态。

《华盛顿邮报》称，马克龙于2017年5月以压倒性优势当选总统，获得超过66%的选票，但他的支持率在最近急剧下降。根据2018年11月的一项民意调查，马克龙支持率仅为26%。而民意测验显示，72%的法国选民支持“黄马甲运动”，尽管这种支持在极端分子和中、左派中显得更为强烈。

在抗议活动爆发之前，银行家出身的马克龙已经被嘲讽为“富人总统”。去年10月，他在首个财政预算案中表明将取消财富税，这会降低富人的纳税比例，引发极大反弹。此外，他的一系列改革政策，包括通过劳工法给予雇主更大权力，国营铁路公司改革，教育和退休制度改革等，节奏太快且过于强硬，让普通民众感觉利益受损。尤其严重损害了马克龙“票仓”代表人群的利益：左派、中左派、低保户、中产阶级、青年选民等。

法国一向有“革命”的历史传统。如同巴黎蒙田研究所的外交政策专家多米尼克·莫西所说：“法国有弑君的传统，当国王犯错时就杀国王。”而一名法国戴高乐机场的工作人员对媒体表示：政府没有倾听底层人民的声音，这是导致人们反抗的原因。

证据表明，这次运动没有核心组织者，也没有形成群体，仅靠民众在休息时间自发组织。而“黄马甲们”为反对党提供了活动的空间。如今，极左翼领导人梅朗雄和右翼全国拉力党领袖勒庞都提议解散议会下院，举行新的议会选举。如果他们提议成功，马克龙所在的“共和前进党”的多数席位可能会被威胁，从而严重影响他的剩余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