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彭荣 方 芳

一册茶志连四方 民歌“百灵”续华章
——浙江三民歌手赴京演出60年后重聚首纪实

□顾彭荣 方 芳

20世纪50年代，浙江昌化县（1960年9月并入临安县）颊口乡北坞村有一位民歌手，名叫王双凤，生于1934年4月，长得端庄秀丽，有一副动听的好嗓音，从小就爱唱民歌、扭秧歌，舞蹈悟性也高，一学就会，17岁时就是村剧团的一名演员。她参加昌西民歌队，到各地巡回表演。每到年底，都要为邻近村庄演出。遇到婚嫁喜事，都会受邀表演文艺节目，人称昌西“百灵鸟”“民歌王”。

1956年1月，浙江省各地都举行歌咏活动。五六月份，昌西民歌队参加嘉兴、建德两专区的民间音乐舞蹈会演。由于王双凤表现突出，被评为优秀演员，入选浙江省民间歌舞巡回演出团，并成为一名领唱歌手。

同年8月，王双凤有幸成为浙江民间歌舞团成员，参加在北京举行的全国第一届音乐周活动。这是一次由我国文化部和中国音乐家协会主办的大型音乐会演，名为“音乐周”，其实从8月1日开始，这场会演有4000余人参演，足足汇演了24天之久。

8月24日下午，这是一个令王双凤终生难忘的时刻，她和浙江民间歌舞团共12名演员，应邀到中南海怀仁堂汇报演出。据王双凤回忆，毛主席就坐在前面第三排。当时，大家的心情异常激动，决心要把最纯朴、最优美的歌声献给毛主席、周总理和朱德委员长等中央领导。

她们首先演唱了《采茶歌》，接着又演唱了《韭菜歌》和《盼姑娘》，共三首民歌。其中《采茶歌》的歌词是：

二月里采茶茶抽芽（呀），姐妹双双去采茶（呀）。姐采嫩芽妹采片芽，采（呀）采遍一般香（呀）。

二月里采茶茶抽芽（呀），姐妹采茶手脚勤（呀）。姐采多来妹采少（呀），多多少少装回家（呀）。

十二月里倒采茶（个）牡丹花，待明年（呀），茶篮挂在高楼上（呀），小莲姐（呀），归还人家茶钱神仙花儿香，待明年（呀）。

演出结束，毛泽东等中央首长接见了演员，一起合影。每位演员还获得一枚“第一届全国音乐周·1956”纪念章。

王双凤今年已是84岁高龄的老人，但仍很清朗健康。每当她回忆起1956年在中南海怀仁堂演唱《采茶歌》的情景，仍历历在目、激动不已。她说，这是她一生中最难忘、最珍贵的时刻，感到十分自豪和幸福。60年前在天安门前拍摄的照片和音乐周纪念章依然保存完好。她还清楚地记得，当时一起登台的演员有义乌的谭丽娟，后升任浙江省歌舞团团长；有义乌的张宝玉和温州的潘姣萍，还有丁幼娣等。王双凤茶歌唱进中南海的往事在《临安市文化志》上有记载，20年前《浙江日报》也刊有《山歌唱进中南海》的回忆文章。但上述文稿因时间久远，人们已渐渐淡忘了。

事有凑巧，2016年2月，临安成立了老年人文化艺术协会合唱队，七个月后就参加浙江省第五届“长者情”声乐(舞蹈)大赛。

左起：王双凤、谭丽娟、丁幼娣

在选送节目进入初赛时，谭丽娟这位当年与王双凤一起赴京参演的浙江民歌手，受邀担任临安合唱队艺术指导。合唱队中有个男演员操声华，是《临安市茶叶志》的编辑。该志第七篇“茶歌茶舞”的章节收有多首临安茶歌，并附有“专记”《茶歌唱到中南海》，记的正是昌化民歌手王双凤与谭丽娟等赴京演唱民歌的事。操声华对临安合唱队的队长兼指挥钟秀梅说起此事，大家一合计，提议送一册《临安市茶文化志》给谭老师，请她对临安合唱队多加指导。谭丽娟收下《临安市茶文化志》，仔仔细细将志中第322页“专记”《茶歌唱到中南海》看了数遍，往事如在眼前，不禁思绪万千，重又回到当年。

差不多与此同时，几个关注临安地情史料的热心人，看到《临安市茶文化志》上的有关记载，也想掀开尘封历史，让王双凤这个民歌手重现在读者面前。原县委报道组成员王玲萍，在1987年《杭州日报》头版二条发表过关于昌化民歌的报道，文中提到民歌手王双凤，后来她一直关注王双凤状况，十年前还去采访过她。可惜王玲萍退休后，遗失了王双凤的联系方式，她建议市政法委干部方芳去寻访。方芳辗转打听到王双凤地址，不负众托，决意成行。2017年，在油菜花盛开的季节里，方芳到村里找到王双凤。此时，她捧出了自己与谭丽娟、丁幼娣三人在天安门前的合影等珍贵的照片让方芳翻拍，她的珍藏中还有一本刚刚出版的《临安市茶文化志》。

浙江歌舞团第一代合唱队员

原来，王双凤出生于临安颊口猪山头自然村，从小能歌善舞，参加了昌西民歌队，在那里认识同样会说拉弹唱的小伙子王金辉，就嫁到颊口北坞楼下。婚后夫妇俩比翼双飞，邻村演出、婚庆嫁娶都有他俩的身影，可惜老伴王金辉已经去世十多年了。

方芳返回后写成网络文《寻访“昌西民歌王”》，一时好评如潮。

临安合唱队队长兼指挥钟秀梅便将《寻访“昌西民歌王”》文发给了谭丽娟。谭老师已读《临安市茶叶志》中《茶歌唱到中南海》一文，继而又读到《寻访“昌西民歌王”》文，看着由方芳翻拍的自己当年与王双凤等三人在天安门前的合影，心潮起伏，激动不已。这张照片她已经找不到了，没想到与当年赴京参演的姐妹失去联系60年，生活在昌化农村的王双凤却保存至今，成为当年事业起步、一生荣耀的见证。尤其是听到方芳这篇网络文章《寻访“昌西民歌王”》的配乐《采茶山歌》，一直在寻思这首歌是不是老姐妹王双凤唱的。一册茶志、一张照片、两篇文章，掀开了这段尘封的历史，架起了联系昔日友情的桥梁，谭丽娟便心生择日邀请赴京参演姐妹60年后重又聚首的念头。

机会来了。4月11日，临安市老年人文化艺术协会合唱团邀请谭丽娟前来作艺术指导，合唱队队长钟秀梅联系上方芳，请她和市茶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许立新一起，陪同谭老师一行去看望王双凤。王双凤得知这一信息，欣喜万分，早早就在清凉峰镇政府焦急地等待着重逢。这天中午，80岁的谭老师和当年进京演出年龄最小的丁幼娣老师赶往清凉峰镇政府。当谭老师一行出现在王双凤面前时，三个老姐妹热情拥抱，热泪盈眶，说不完的话，叙不尽的旧，其情其景，令人动容。逝年如水，岁月如歌，已经61年了，一个甲子的重逢，沧桑巨变，只有情谊常在，永远年轻。谭老师的书《以心而歌》记录了她们的成长历程：

青春难忘，

青春无悔，

青春万岁，

青春是一首永不消逝的歌。

61年后，一册茶志连四方，民歌“百灵”续华章。中餐后，她们又重逢在北坞楼下王双凤家里，重逢在一样清纯质朴的歌声里。“里郎里郎，里郎里郎，里郎里郎里郎，里郎里郎里郎，里里的郎，门前(呀)喜鹊把歌唱(呀)，大红对联挂两旁(呀)，里郎里郎，里里的郎（呀）”。三人又一次唱起了昌化民歌《里郎歌》。

文后补写几句：据丁幼娣老师说，当年浙江进京参加文化部音乐周演出的演员中，她年龄最小，只有十四岁，后来她离开了浙江歌舞团成了一名军人。潘姣萍嫁到了北京，丈夫是名导演。张宝玉也一直从事文艺工作。

谭丽娟，义乌东河村人，1937年1月出生于江苏镇江。中国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国家一级演员，终生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历任浙江歌舞团团长、浙江歌舞剧院艺术指导、浙江省第五届音乐家协会主席、浙江省合唱协会理事长、浙江省声乐学会会长、浙江省声乐专家辅导员团长、北京声乐研究所学术委员会委员、浙江大学艺术委员会委员，现任浙江歌舞总团艺术指导。谭老师对临安这方热土从来热情眷顾，当年一手引荐的临安籍民歌手胡小娥，如今已是武警文工团副团长、国家一级演员。现在，谭丽娟老师受邀担任临安老年人文化艺术协会合唱团艺术指导。这个团在去年浙江省第五届“长者情”声乐(舞蹈)大赛上，混声小合唱《草原迎宾曲》获银奖，男女三重唱《三月里的小雨》获铜奖，临安老年人文化艺术协会获组织奖。

谭老师说，60年前，浙江民歌手有缘相聚北京演出，这段经历终身难忘，值得珍藏一辈子。以后虽然各自星散了，但仍魂牵梦绕。她打算通过多方努力，找到当年朝夕相处、亲如一家的12个姐妹，一起再相会于临安昌西王双凤那个小山村。岁月不老春常在，情意绵绵续前缘。我们期待谭老师心意顺遂，梦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