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江

掐指算来，我在三尺讲台上已经耕耘了三十余年，但我却不敢妄测过往的学生们背后对我作何评价，我也不可能贸然的给自己戴个“高帽”。日常生活中，我横竖都觉得自己是个比较无趣的人——我没有兴致在八小时之外，和其他同事一样扛上一根长杆，然后坐到水塘边静静的等候“愿者上钩”；虽然我也希望有机会来一次“大快朵颐”，但我却没有操刀掌厨的天份，无法让家人不出家门就能享受“舌尖上的中国”；我更不可能手持一把喷壶，到红花绿叶中去讨得满室的芬芳，因为我是花草的门外汉……每逢放假，打理完手头上杂七杂八的事务以后，最大的乐趣就是坐到年仅七岁的外孙女身边，看她让a、o、e、i、u、ü如何各就各位、布阵排班。有时候，来兴致了就要耍耍自己的“老聪明”，以求获得最原始的童声夸奖：“爷爷真棒！”

前几天，小孙女专心致志的做字卡，字卡的正面她写了个“爱（ài）”，背面要求她组三个词语。我伸过头去看的时候，她已经写好了两个：“爱心”、“友爱”，正在为第三个词抓耳挠腮。

“爷爷，这第三个词怎么组呀？”

“不会吗？你可以组成‘爱情……”

“爷爷，‘爱情是什么呀？”

听她这么一问，我既后悔又震撼。后悔的是，对她的问题我不该不假思索，张口就答；震撼的是面对这么小的孩子，我该怎么让他去理解“爱情”一词的含义？我怎不能告诉她这是大人们之间的事，等你长大了便知道了吧？这对她的好奇心无疑会有不小的打击，今后如果再遇到诸如此类的问题，她可能也就不问了，因为到你那里反正也找不到答案！

我快速地转动大脑，我想到了前苏联著名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的《致女儿的信》，他们父女之间在这封信中讨论的正是这个问题。但我思来想去终觉不妥，因为大教育家面对的是情窦花开的14岁少女，她已经有了一定的思维能力，她应该能理解祖母所讲故事背后的道理。而我的外孙女今年才七岁，她怎么可能理解爱情就是“忠诚”、就是“心灵的追念”呢？如果我“依样画葫芦”，其结果不仅不会让她理解“爱情”的含义，还有可能把自己绕进去出不来。因为你永远不可能知道她的那个小脑袋瓜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我想到了“全国基础教育改革创新优秀教师”郑立平先生曾经叮嘱过我的一句话：要学会“蹲着看学生”。這个“蹲着”，就其本意而言，应该是蹲下身子来，它有利于在教育的过程中拉近我们与孩子之间的距离，不给孩子一种“居高临下”、“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但就其深层含义来说，则是尽可能的把高出孩子认知层面的知识，换成一种浅显而又通俗易懂的方式让她了解与接受。这就是常说的：要创造适合学生的教育，而不是选择适合教育的学生。

于是我调整思路，清清嗓子告诉孩子说：“爱情呀，就是在一个家庭里，妈妈关心爸爸，爸爸也时刻牵挂着妈妈。”

孩子满意的点点头，写上了答案，我应该感到如释重负了吧，可我却又想起了汪克良教授跟我们谈到的一次购物经历：他到北京的大前门商场给朋友买T恤，志同道合的朋友马上就要告别三尺讲台了，怎么样也要送一件能上台面的T恤，终于选中了一件有牌有款、价值1300元的T恤，付款、开票、包装……一切就绪以后，竟然发现模特身上穿的T恤手感更好，可就是找不到商标。售货员告诉说，他们店里的同款商品价格超过“X”元的都不打商标，因为真正的有钱人从来不显摆。汪教授深有感慨地说，这就是商家的顾客思维。这种顾客思维，其实就是大家有口皆碑的“人本理念”，我们的学生同样需要它、欢迎它！

愿我们也能发展这种顾客思维，给孩子们需要的教育！

（作者单位：安徽省桐城市双河小学）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