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北藻雪

人 间（组诗）

川北藻雪

日志：养老院

词在折腾。脑梗阻，幻想症里

窜门，发脾气

“人间无常，一张张白纸适应了宽容”

相较小学文化的笔迹，似乎还拧

初诊，词患老年痴呆数症并发

临床表现：对床头自言自语，喂饭粒

整个下午，一种混合的针药

隐隐约约在房间弥漫

陷进这种古怪，看起来，一张纸等着的不仅老人

那个叫吕霞的护工，清晰而不厌其烦地

搬运反复发作的字眼

那些脸色苍白，或者

时光的敌人。在这里，我也成了自己的避难所

盲 女

做一只牛羊或鸽子，蝴蝶也行

在大地上漫游

像草张开胸襟；树，抱不住自己

也可以模仿彩虹，向天空宕开一笔

我是说，万物不汲汲于命运

置身小水洼，流水会找到幸福的影子

疾病，困厄，扔在了身后

似乎又举手可掬

你醉心听风的小模样，上帝一直不忍打扰

镜 子

他看到了爷爷，曾祖母

他们身后，奶奶恍惚，仍在迷藏

如果一直看下去

远古的夜，会不会在镜中塌陷

如是我闻，他将出入墓室

他设计了镜子

黑色的迷人的气息里，又被亡灵调包

那么多的悼词，簇拥着他

看不到墓志铭

他只是自己供奉的一面墓碑

世事如谜。他有向善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