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星辰 图：佳士得、苏富比

“救世主”现身，拍卖史开启新纪元

文：刘星辰 图：佳士得、苏富比

一个季度之前，就接到了佳士得关于达·芬奇百年来发现的唯一一幅私人收藏油画真迹的上拍预告，这幅作品的中文名字叫《救世主》（英文名：Salvator Mundi，拉丁语名：Saviour of The World）。此幅画作出身高贵，是达·芬奇为法国国王及王后而作，但身世跌宕，一度消失，后又被误认成仿作。但就像救世主的寓意一样，历经万难，仍可归其所，就其位，成为时代英雄。

2017年11月16日（北京时间），拍卖史的最高峰又一次得到了新的标注，4.5亿美元，约合人民币30亿元，成为了最高峰的新海拔坐标。从此以后，金字塔顶尖的人们又有了全新而极富挑战性的攀登动力和不懈征途。

救世主的“前世今生”

回顾人类文明史，中世纪末期的文艺复兴运动是“黑暗时代”的文明火种，在人文主义的带动下，对于人本和真理的探索，成就了其后500余年来的人类进步。而在文艺复兴艺术三杰中，达·芬奇在笔者看来是集大成者，他是艺术家、科学家、发明家……称其为“全才”也不为过，甚至米开朗琪罗和拉斐尔的创作也离不开达·芬奇的艺术和哲学主张，因此达·芬奇的画作，不论是典藏级别或在流通领域，都是全人类共同景仰的文明遗产。

而此次再度重现人间的《救世主》是自1909年近100年以来唯一一幅被发现的达·芬奇真迹（上一幅发现的作品是1909年的《柏诺瓦的圣母》，现藏于圣彼得堡隐士庐博物馆），其可与《蒙娜丽莎》（Mona Lisa）、《最后的晚餐》（Ultima Cena）、《维特鲁威人》（Uomo vitruviano）等画作看齐，价值不言而喻。

达·芬奇在画作中描绘着身着文艺复兴时期服装的耶稣，其左手举起一个透明的水晶球，右手举起并用手指交叉，该手势象征幸福之意。《救世主》的绘画技巧与《蒙娜丽莎》及《施洗者圣约翰》类似，脸部由多层非常薄的油彩绘成，此技巧被称为“渐隐法”，是印证达·芬奇真迹依据之一。此外根据科技检测，《救世主》所用的颜料、介质和技巧都与达·芬奇其他作品类似。科学检测专家塞森更特别指出耶稣基督身穿的天蓝色衣袍使用了珍贵的青金石颜料，这在当时的年代非常罕见，显示出了作品的委托人身份显赫。而通过红外线成像技术，专家还发现诸多痕迹，都可以辅助推测出这是达·芬奇的原作真迹，如耶稣左侧额头的掌纹印记、唇部的修改痕迹等，这些都是达·芬奇创作时常使用的典型技巧。

大约公元1500年，达·芬奇为法国国王路易十二世及其王后安妮创作此幅油画。《救世主》最早著录于英国查尔斯一世皇家珍藏（1600-1649），并被认为挂在格林威治宫殿的亨利埃塔·玛丽亚的私人寝室，后来被查尔斯二世所收藏，这在Wenceslaus Hollar的记录文献中有记载，根据记录，这幅画进入英国王室的时间是1750年左右。

1763年由查尔斯·哈尔伯特·沙菲尔德先生出售，此后《救世主》便在 1763 -1900 年逾百年间消失于世。直到1900年，由罗伯逊爵士替在李奇蒙道夫蒂宫的库克收藏机构购得此画，但当时这幅画被认为是达·芬奇的追随者贝尔纳迪诺·卢尼所画，并不是达芬奇的真迹。

1958年苏富比的库克收藏专拍，此作品以 45 英镑售出。2004年，纽约的罗伯特·赛门（Robert Simon）以低价买下达·芬奇《救世主》。

而后经过多年的研究和调查，世界具有权威性的艺术机构证实了此画作为达·芬奇的作品。 2011 年在伦敦国家艺廊（ The National Gallery in London ）的 《莱昂纳多·达·芬奇：米兰皇家御用画家》 展览中公开宣布《救世主》为达·芬奇所绘，此举引起了全球轰动，当年的估值最高飙升至破纪录的1.2亿英镑（约合1.9亿美元）。

2013年，纽约艺术交易商Alexander Parish联合其他两人把《救世主》以8000万美元的价格卖给瑞士艺术商人、艺术品运输和仓储业务公司的Natural Le Coultre总裁Yves Bouvier。同年，在一次私洽中，俄罗斯亿万富翁德米特里·雷博洛夫列夫以1.275亿美元从Yves Bouvier手中买下《救世主》。

但故事并未完结，四年之后《救世主》成为了人类艺术品拍卖史的新里程碑。

2017年11月16日，这件万众瞩目的作品在纽约佳士得拍场上以7500万美元起拍，现场及电话委托出价不断，仅两分钟时间便突破2亿美元，此后从2.86亿美元跃至3亿美元、从3.32亿美元跃至3.5亿美元，接着又从3.7亿美元直接飙升至4亿美元。经过了近20分钟的激烈角逐后，这件不朽杰作最终以4亿美元落槌，最终成交价为450312500美元（约合30亿元人民币），成为拍卖史上成交价最高的艺术品，也同时打破了达·芬奇作品的拍卖纪录以及任何古典大师作品的拍卖纪录。

梵高《田野里犁地的农夫》来源：纽约佳士得2017年11月《印象派及现代艺术（晚间拍卖）》LOT号：28A成交价：81312500美元

拍卖结束后，佳士得并未披露买家是谁，坊间传言法国开云集团总裁弗朗索瓦·皮诺竞得《救世主》，这一消息并未得到官方证实。当笔者注视着画作《救世主》的眼睛时觉得任何人都不会成为主人或所有者，而只是一个受“救世主”庇护的幸运儿。

弗朗西斯·培根《乔治·戴尔习作三幅》 苏富比 38614000美元

新纪元的开启

拍卖是一个古老的行业，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期，但是近代意义上的拍卖是从十六七世纪的欧洲兴起的，从最初的手稿书籍、房产船舶拍卖一步步演变而来，直到1750年前后苏富比和佳士得的诞生，开启了人类历史上拍卖业发展过程中的第二个高峰，从此以后拍卖一步步成为国际性的行业。

像佳士得、苏富比这样的拍卖行最初是从拍卖贵族遗产和书籍做起的，20世纪之后开始转型，收购画廊，进行大规模文物和艺术品的拍卖。回顾过去100年的拍卖历程，最高价格的拍品大多都来自于西方现当代艺术，如毕加索的绘画、贾科梅蒂的雕塑等。这是由先天性造成的，毕竟艺术品拍卖源于西方，而在经过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历史时期，西方世界是占据全球话语权的，所以西方艺术的价格也是随着西方富人阶级的发展水涨船高的。

在今年《救世主》创造艺术品拍卖新纪录之前，位居世界拍卖第一高价的拍品是西班牙艺术家毕加索的《阿尔及尔女人（O版）》，2015年在佳士得的成交价是179364992美元。

有时笔者会思考为什么艺术品可以成为拍卖品？它们的价值由哪些因素来决定？拍卖这种商业交易方式存在的基石是什么？

艺术品拍卖和其他商品拍卖一样，着眼点应落在商业交易上，而商业交易的实质是因为供求关系的存在，所以我们应该从“要（want）”字上进行思考。因为有需求然后才有供给，而当需求大于甚至远大于供给时，交易的价格才会出现放量式的增长。如果希望出现需大于求，交易价格上涨的结果，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供给量具有天生的稀缺性，而这就是我们常常说到的“物以稀为贵”。

艺术品作为商品具有等价物的基本属性，但是它独特的地方在于它到现阶段都无法实现量产，因为艺术家的创作是有生命周期的，所以艺术品具有成为稀缺性商品的特质，所以艺术品拍卖应运而生并不断地在全球范围内引发价值投资。

但是艺术品的价值投资，并不单单基于“物以稀为贵”，有时还会塑造“物以稀为贵”，这就是艺术品拍卖种种负面效应的开端。艺术品不同于商品，虽然它是现实存在的，但它身上承载的价值是可以被人们挖掘、塑造、传播甚至夸大的。而正是因为这些人为因素，艺术品就像股票一样，有涨有落，价格波动。

《救世主》拍卖约4.5亿美元的价格，比曾经的第一高价1.7亿美元，高出逾2.6倍，那我们是否可以认为，从此拍卖市场的价值波动区间扩大了2.6倍甚至更高？由此而来我想到的是，之前我们讨论的中国艺术品价格虚高，或许应该有新的思考。4.5亿美元将艺术品的价格带入了新的发展阶段，而东西方艺术品的价格差实际上是巨大的，只要有落差就有上涨的可能性。所以个人认为，未来的中国艺术品同样会上涨，而问题只是在于涨落幅度的多少，并且如何实现。

马克·夏加尔《恋人》，纽约苏富比 ，28453000美元

在今年香港春拍时，佳士得的高管们在《融艺》专场结束后，召开记者会，其中就指出，佳士得致力于融合东西古今，让艺术在全球范围内流动。所以中国的文物也好、艺术品也好，应该将它们视为世界贸易的商品，而且是稀缺商品。

这要求我们要促进中国文物艺术品的回流和传播、真伪鉴定、艺术史梳理、拍卖行业规范等一系列的问题，中国的拍卖行业在近10年来一直致力于开拓海外市场，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例如进驻香港地区拍卖、全球拍品征集、世界范围内的展览传播等，但依然任重道远。

“救世主”的到来，开启了新的纪元，打开了更广阔的市场，价值区间也进一步扩大，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应该抓住这一契机，迎接更好的发展。

佳士得各专场最高价拍品

苏富比各专场最高价拍品

纽约拍卖周的整体表现

在11月的纽约拍卖周中佳士得的表现确实亮眼，不仅拍出了拍卖史上的最高价拍品，在成交总额等方面也略胜一筹。对于苏富比和佳士得的专场设置和拍卖选择，我们可以发现，佳士得的拍卖主题性更强，主要集中于经典艺术和当代艺术，并且一直以来不论是伦敦还是纽约拍品的艺术史挖掘和稀缺性都做得十分扎实。而苏富比的专场设置更多样化，除了经典艺术和现当代艺术外，还有美国艺术、珍稀佳酿和其他小门类专场，这也可能是长远布局的一种体现。

所以总体来说，11月的纽约拍卖周佳士得取得了十分优异的成绩。拍卖作为一种针对性极强的行业，对于全过程的每一个环节都要把控到位。征集到最顶级最稀缺的拍品，找得到与这些拍品匹配的买家，向买家推荐得了最适合的拍品，能够成功收回款项，全流程精准才会走得稳健。

拍卖有周期，经济发展也有周期，希望今年之后我们能看到曙光。

（编辑/刘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