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贵霞，李鹏飞

（内蒙古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呼和浩特 010021）

中国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非对称传导效应研究*

钱贵霞，李鹏飞

（内蒙古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呼和浩特 010021）

随居民羊肉需求增加，羊肉价格持续增长，但自2014年起，羊肉价格呈大幅下降趋势，且持续低迷。采用2009年1月～2017年4月羊肉批发和零售价格月度数据，构建向量自回归模型、脉冲响应函数和非对称误差修正模型，研究中国羊肉批发与零售价格间非对称传导效应。研究结果表明，两种价格间存在非对称传导效应，零售价对批发价标准正向冲击反应慢，但持续发散，批发价则相反；批发价发生短期偏离时修正能力更强，发生正向偏离时呈持续偏离均衡趋势。基于研究结果，对羊肉产业持续稳定发展提出相关政策建议。

羊肉；批发价；零售价；非对称传导效应；价格修正

一、引 言

随居民收入和生活水平提高，居民羊肉需求逐渐增加，羊肉成为居民摄取动物蛋白重要来源。根据《中国畜牧业统计年鉴》和农业部批发价格监测系统月度价格监测数据显示，自2000年羊肉价格持续稳步上涨，2014年2月达羊肉零售价格峰值67.43元/千克，2014年4月批发价达峰值58.09元。但随后羊肉价格持续下跌，2016年10月羊肉零售价格跌至峰值后最低点54.23元/千克，2016年9月批发价跌至峰值后最低点43.64元。之后羊肉价格虽有回暖趋势，但涨幅有限。羊肉价格波动对牧户和消费者产生重要影响，羊肉产业链利益分配发生明显变化，牧户利益严重受损，影响肉羊养殖生产，不利于羊肉产业可持续发展。

羊肉价格稳定和产业链利润合理分配是促进羊肉产业健康稳定发展必要条件，产品价格传导效应不对称直接影响产业链上各生产主体积极性。因此，理顺羊肉相关价格传导效应对羊肉产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也可为政府宏观调控和政策制定提供参考。本文旨在通过构建VAR向量自回归模型，在协整检验基础上构建脉冲响应函数和非对称误差修正检验模型，研究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传导效应，分析羊肉两种价格间传导是否存在非对称性，若存在，羊肉产业链利润如何分配，是否有利于羊肉产业可持续性发展，若不利于羊肉产业可持续性发展应如何完善，通过研究羊肉产业批发价和零售价纵向传导效应回答以上问题。

二、文献综述

在价格非对称传导效应理论及方法研究中，Benkaabia等（2008）首次将价格非对称传导理论运用至农产品价格传导效应研究。Wolffram（1971）从长期均衡角度进一步研究非对称价格传导效应差异，分析不同“区制”上游价格对下游价格的影响传导效应。在此基础上，Houck（1977）利用变量分离技术构建Wolffram-Houck（W-H）模型分析非对称价格传导效应。Cramon-Taubadel（2000）指出W-H模型运行结果可能存在伪回归现象，结合W-H模型与G-L模型，提出非对称误差修正模型研究价格传导效应。Glosten等（1993）提出利用TAR门限模型研究价格传导效应，Awudu Abdulai（2002）进一步修正TAR门限模型，以一组完善的门限模型研究价格非对称传导效应。由于使用误差修正模型时，需满足同阶单整且存在长期线性关系的条件，而现实情况并非如此，因此Keithly（2002）、袁闯等（2009）以及Karantininis等（2011）结合协整误差修正模型与VAR向量自回归模型，分析商品长期和短期价格非对称传导效应。

在价格非对称传导效应实证研究中，价格非对称传导效应主要分为横向传导和纵向传导效应，研究方法主要是结合误差修正模型VAR向量自回归模型和门限模型。在价格纵向非对称传递研究中，Benkaabia（2008）根据月度数据基于门限模型研究西班牙羊肉产业链价格传导效应，发现西班牙羊肉市场存在非对称现象。董晓霞等（2014）和田露等（2017）通过构建动态门限自回归模型和非对称误差修正模型，研究中国鸡蛋市场和牛肉市场价格传导效应，结果表明两种产品均存在价格非对称传递现象，且上下游价格间价格传递速度与强度存在明显差异。猪肉是中国消费量最大的动物肉产品，国内猪肉产业链非对称价格传导效应的研究最丰富。胡忠良等（2014）、于爱芝等（2013）分别运用VAR向量自回归和门限模型研究中国猪肉产业链价格非对称传导效应，结果表明猪肉市场存在非对称价格传递现象。在横向价格非对称传递研究中，肖小勇等（2016）研究国内外玉米价格非对称传递，结果表明国内外玉米价格存在滞后非对称效应。赫婧等（2015）基于APT-ECM模型分析石油价格和粮食价格非对称传导效应，结果表明两种价格存在长期均衡关系，且相较于石油价格上升，其价格下降以更强更快方式传递给粮食价格。

国内外商品价格非对称传导效应研究虽较多，但学术界对中国羊肉价格非对称传递效应研究相对较少。钱贵霞等（2014）运用HP滤波法和Holt-Winters季节乘积模型实证分析羊肉价格，结果表明羊肉价格呈年度周期性波动特征。王贝贝等（2015）从集簇性和风险回报性角度，对中国畜产品价格波动非对称性研究构建ARCH模型，结果虽表明中国羊肉价格波动不存在非对称性，但并未从羊肉产业链价格角度深入挖掘。基于此，本研究通过构建VAR向量自回归模型、脉冲响应函数和误差修正模型，实证分析羊肉批发价与零售价间传导效应，以期为羊肉产业持续稳定发展提供参考。

三、数据与研究方法

（一）数据来源与统计分析

本文将羊肉价格类型分为批发和零售价格，采用2009年1月～2017年4月两种价格月度数据，本文用PP表示羊肉批发价格，用RP表示羊肉零售价格。零售价格源于《中国畜牧业统计年鉴》月度价格检测数据，批发价格源于农业部批发价格监测系统月度价格监测数据，数据单位为（元/千克）。为克服异方差对模型影响，对两组价格数据取对数处理，批发和零售价格分别用LNPP和LNRP表示。

图1 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波动趋势

由图1可知，2014年以前羊肉价格整体呈上升态势，2014年后羊肉价格开始下降且降幅较大。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整体波动趋势相近，说明两者间可能存在协整关系。两种价格存在一定滞后波动趋势，自2012年后，羊肉两种价格间差额呈扩大趋势，但近期两种价格差额呈收敛趋势，因此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间传导效应也可能存在非对称性。

（二）模型设定

目前，学术界研究商品非对称价格传递主要运用门限模型和向量自回归模型。门限法需选择恰当临界值，存在如何测度和合理解释临界值等问题，本文通过构建VAR向量自回归模型和非对称误差修正模型，实证研究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非对称传导效应。

VAR向量自回归模型将各内生变量作为所有内生变量滞后值的函数构造模型，是从单变量时间序列推广至多元时间序列变量的向量自回归模型。根据VAR向量自回归模型定义，构建羊肉批发价格和零售价格VAR向量自回归模型，检验两种价格间非对称传导效应长期均衡关系，具体方程如下：

通过构建脉冲响应函数分析互为影响时间序列变量间动态冲击过程及其影响，解释变量间相互作用效应。

非对称误差修正模型运用变量分离技术，将价格冲击分为正、负向两种，反映价格间传导效应。因此，本文在Wolffram（1971）、Houck（1977）和V.Cramon-Taubadel（1998）等理论基础上，建立非对称误差修正模型：

四、羊肉批发和零售价非对称传导实证分析

（一）平稳性与协整检验

本文数据为时间序列数据，为防止后续实证分析出现虚假回归，首先采用ADF单位根检验方法，分别对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平稳性检验。检验结果见表1，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水平序列ADF统计值在1%显著水平上均大于临界值，不能拒绝原假设，即原序列为非平稳时间序列；但经一阶差分后ADF统计值在1%显著水平上小于临界值，拒绝原假设，一阶差分后序列平稳，即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均为I（1）序列。

表1ADF稳定性检验

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均为I（1）序列，两组价格可能存在协整关系，故采用Johansen协整检验方法检验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根据AIC和SC准则，确定构建VAR向量自回归模型最优滞后阶数为2，协整检验最优滞后阶数为1，检验结果见表2，迹检验和最大特征值检验在5%显著水平上检验结果一致，2009年1月～2017年4月，样本区间内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存在协整方程，即两组价格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

表2 Johansen协整检验

（二）脉冲响应分析

通过ADF单位根检验和Johansen协整检验，建立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VAR向量自回归模型。根据前文所述，按AIC和SI最小准则确定VAR向量自回归模型滞后长度为2。为分析羊肉批发价格和零售价格动态传导影响效应，构建脉冲响应函数，需对VAR向量自回归模型稳定性检验，检验结果显示模型所有特征方程根倒数绝对值均小于1，即所有特征方程根倒数均分布于单位圆内（见图2）。因此，VAR向量自回归模型稳定，可构建脉冲响应函数。

脉冲响应函数可衡量内生变量对于一个标准单位误差变动的反映，进而分析扰动项对系统影响速度和强度，刻画扰动项对变量传导效应和路径。图3和图4反映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在一个标准冲击下的反映路径，用于刻画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传递速度与强度。

图2 VAR向量自回归模型稳定性检验

图3 零售价对批发价冲击的波动响应

图4 批发价对零售价冲击的波动响应

根据脉冲响应结果，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在受彼此价格冲击时反映速度和强度存在显著差异。当批发价产生一个正向冲击时，零售价变动出现一个缓冲，在第一期无明显反映，第二期开始缓慢增加，变动逐渐趋于平缓，但无明显收敛趋势（见图3）。说明当羊肉上游批发价发生变动时，下游零售价变动存在一定程度滞后效应，但批发价变动对零售价变动的影响具有长期性，即批发价上涨后，羊肉零售价会连续小幅上涨，易使羊肉零售价常年处于高位，损害消费者利益。

当羊肉零售价产生一个正向冲击时，羊肉批发价迅速做出正向反映，前四期上升幅度较大，第四期达峰值，然后开始衰减收敛（见图4）。说明羊肉零售价上涨会迅速带动上游批发价提高，但与批发价上涨对零售价影响不同，零售价变动对批发价影响随时间减弱，羊肉批发价逐渐回落。易使羊肉市场零售价常年处于高位，批发零售价差扩大，易出现羊肉零售价持续飞涨而牧民生活却未见改善情况，不仅使消费者利益受损，也不利于羊肉产业持续发展。综上所述，对比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对彼此波动的脉冲响应发现，长期看，我国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间价格传导效应非对称，羊肉批发价更易受零售价影响，影响时滞较短但程度较大；羊肉零售价受批发价影响相对较小，但零售价对批发价影响更持久。

（三）误差修正分析

脉冲响应函数反映时间序列变量间长期关系，短期内商品价格可能受某种冲击造成短期偏离长期，因此需建立误差修正模型，用于比较分析商品价格短期偏离后修正力度间差异。根据AIC和SC最小准则，建立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误差修正模型滞后期为2，ECM绝对值较大说明变量短期偏离长期均衡的自我修正能力较强，具体模型结果见表3。羊肉批发价方程和零售价方程AIC值和SC值均较小，且DW值稳定在2左右，因此滞后期选择合理。

表3 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误差修正模型

根据表3回归结果，羊肉批发价受自身滞后一期、零售价基期和滞后两期价格显著影响，羊肉零售价主要受零售和批发基期价格影响。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误差修正项系数均为负，说明两种价格发生短期偏离时，均具有一定短期偏离向长期均衡的自我修正能力。对比两种价格误差修正项绝对值可知，羊肉批发价误差修正项绝对值明显大于零售价，说明羊肉批发价发生短期偏离长期均衡时，相较于零售价自我修正能力更强，调整速度更快。因此，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间存在价格传导非对称性。

两种价格误差修正模型回归结果与脉冲响应长期分析吻合，当零售价受冲击短期上涨时，零售价重新回落至均衡价格的修正能力较弱，发生连续多次短期偏离后易将羊肉零售价推向长期高位，批发价则具有更强短期修正能力，相较零售价短期波动更稳定，因此长期价格波动幅度应小于零售价，易扩大羊肉批发和零售价间差额，损害消费者和牧民利益。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短期内对同方向偏离存在非对称效应，但两种价格短期还可能发生正、负两方向偏离，两种方向短期修正也可能存在非对称性，需进一步建立非对称误差修正模型检验。

（四）非对称误差修正分析

通过构建脉冲响应函数和误差修正模型，分别从长期和短期两个角度，实证分析羊肉批发和零售价格非对称传导效应。结果表明两种价格间传递强度和速度存在明显差异，存在非对称性。但两种模型只能衡量一个标准冲击和短期偏离均衡对两种价格影响程度，未详细解释两种价格对来自不同方向正向和负向冲击的反映。因此，采用变量分离技术基于式（3）和式（4）非对称误差修正模型，进一步研究羊肉批发和零售价格非对称传导效应，模型回归结果见表4。

表4 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非对称误差修正模型检验

由表4可知，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误差修正项在纵向和横向两层面存在差异。从纵向对比看，羊肉零售价方程中绝对值相近，说明对于价格上涨和下跌，羊肉零售价修正速度无明显差异，但修正偏差能力较弱；羊肉批发价方程中项为负，说明羊肉批发价向上偏离均衡时无修正作用，反而有持续偏离均衡的趋势。零售价方程与脉冲响应和误差修正模型结果相近，短期零售价修正调整能力较弱，易造成羊肉零售价长期波动和偏离。但批发价正负趋向误差修正项间存在差异，且正趋向误差修正项为正值，与前两种模型回归结果存在差异。羊肉批发价向下发生偏离时，具有较强短期修正能力，向上发生短期偏离后会持续加大偏离，主要是因为近年气候干旱使饲料成本上升，羊肉生产成本随之高涨而养殖利润降低，羊肉产业上游价格下降区间有限，对批发价短期向上偏离反应更敏感和持久。

五、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本文利用2009年1月～2017年4月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月度数据，通过构建脉冲响应函数、误差修正模型和非对称误差修正模型，从长期和短期两个时间维度研究我国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间价格传导效应，结果表明两种价格长期和短期均存在非对称传导效应。

从长期看，羊肉批发和零售价间传导存在明显差异，批发价冲击对零售价波动影响更长远，零售价冲击对批发价波动影响更强、更迅速，但影响期限较短，非对称效应扩大两种价格差额，易使消费者和生产者利益受损。

从短期看，误差修正模型结果显示，羊肉批发价短期偏离长期均衡时具有更强修正调整能力，能更迅速恢复长期均衡状态。但分解误差修正项发现，羊肉批发价向下发生偏离时具有较强短期修正能力，向上发生短期偏离后有持续加大偏离趋势，可能是生产成本高、利润低，上游价格下降有限，对向上偏离反应更敏感、持久。零售价正负趋向误差修正项系数绝对值均较小，说明零售价短期偏离均衡调整能力较弱，易使短期偏离造成长期价格波动偏离。

（二）建议

羊肉批发价和零售价非对称传导效应不利于羊肉价格和市场稳定，易损害生产者和消费者利益，基于上述实证研究结果，提出如下建议。

1.建立羊肉产业链价格监测和预警机制

目前，我国已建立较完善农畜产品价格监测和预警机制，但未建立有效产业链价格监测预警机制。建议建立羊肉产业链价格监测和预警机制，及时反映产业链上各环节产品价格变动，当某一价格发生明显偏离而威胁产业发展和消费者利益时，能及时判断并针对相关环节采取措施，稳定羊肉市场。

2.平衡羊肉产业链利益分配

羊肉零售价常年处于高位，但羊肉生产者生产效益未显著提高，羊肉产业链价格非对称传导易在羊肉价格波动时损害生产者利益，增加生产者风险，不利于羊肉供给和市场稳定。因此政府应制定相关政策，引导羊肉产业链上各环节利益合理分配，促进产业持续发展。

3.减少羊肉供应链环节

供应链过长加剧羊肉批发和零售价间非对称传导效应，调节羊肉价格和稳定羊肉市场存在一定困难。减少羊肉供应链环节，可合理有效控制不同环节间价格波动及传导路径，更好调控羊肉价格促进羊肉产业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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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ffect of Asymmetric Price Transmission on Wholesale Price and Retail Price of Chinese Mutton

QIAN Guixia，LI Pengfei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Inner Mongolia University,Hohhot 010021,China）

With the demand on mutton increasing,the mutton price showed a trend of continued growth.The price of mutton has been found a decreased trend since 2014.The asymmetric conduction mechanism between the wholesale price and the retail price of mutton in China was studied by constructing vector autoregressive model,impulse response function and asymmetric error correction model on the basis of the monthly data of wholesale and retail prices of mutton from January 2009 to April 2017.The results showed that there existed an asymmetric conduction mechanism between two kinds of prices of mutton.When the wholesale price produced a standard positive shock,the reaction of retail prices was slow and the trend continued to diverge.However,the wholesale price was the opposite.There was a stronger ability to correct short-term deviations in the wholesale price of mutton,but there would be a continuing deviation from equilibrium when the wholesale price of lamb was shortened.Some related policies suggestions were put forward for the sustainable and stable development of mutton industry based on the empirical research results on asymmetric conduction mechanism of mutton price.

mutton;wholesale price;retail price;asymmetric conduction effect;price correction

F307.3

A

1674-9189（2017）06-0071-09

*项目来源：教育部“创新团队发展计划”项目（IRT_16R41）。

钱贵霞（1971-），女，博士，教授，研究方向：农业经济、产业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