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畅

放学了，我去学校食堂买面包，人挤满了窗口。等到人群散去，天色已经暗了。

“我要一个面包。”看见前面一个女孩旁有空位，我连忙挤上前去付了钱。

“给你！”食堂阿姨递出一个面包，我正伸手要接，谁知那女孩先伸出手，拿了面包就走。我并不在意，继续等待属于我的那个面包。

阿姨见我还没走，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我：“刚刚不是给你了吗？那同学不是和你一起的吗？”

我懵了，脸颊也腾地烧了起来。这一时的恍惚，让我失去了对质的机会——女孩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夜幕中了。

“我不认识她！”我急了，“我的确付了钱，你应该给我面包，如果不给，就把我的钱退给我。”

“我可管不了。”阿姨转过身忙去了，“你去找她吧，你俩自己说清楚。”

我瞠目结舌。那女孩早已走了，让我去哪儿找？我只觉得血液涌上了大脑，灯光亮得刺眼，我的视线一片模糊。

我愤然离开。天已经完全黑了，校园里只剩下几个学生，三三两两地邊走边聊。

黑暗里，寒气慢慢侵入我的身体，让我冷得发抖。尽管我用力将自行车蹬得飞快，却不能感受到丝毫的温暖。

阿姨那轻蔑的眼神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她一定把我当成了贪图小便宜的人了。不就是三元钱吗？买个教训算了。我在心中劝慰自己。

可转念一想，我亏的仅仅是三元钱吗？如果那女孩真没付钱，她不仅不会感谢我，还会笑我傻。那阿姨会不会认为我是“碰瓷”未遂？而且，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又有什么不对？不行，我得回去讨个说法。

可是，为了三元钱再回头，值得吗？我握刹车的手松了紧，紧了松，车速快了慢，慢了快。可不知为什么，犹豫了半天，我就是没勇气掉过头去讨个说法。

是因为胆怯吗？还是因为不敢面对那尖酸刻薄的表情？抑或不愿再体验那种彻骨的寒冷？

再拐一个弯就到家了，我的心情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慌乱，嗓子眼儿里像是浸泡着海水，咸得发苦。我转念又想：我已经是一名初中生了，不再是躲在爸爸妈妈的羽翼下的小孩子了，自己的权益就要懂得去维护。对，我不能就这么放弃，就算什么也讨不回来，我也要试试。

“阿姨，我之所以再跑回来，是想跟您说清楚。我刚才在这里买面包，也付了钱，但是你把面包误给了另一个女孩。我没法找到那个女孩对质。虽然面包不贵，但尊严很贵。我不希望被你误会我是个贪小便宜的人，而且也想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你没有看清付款的人，把面包给错了人，你也有错，不能由我来承担你的错。”重新站在阿姨面前时，我语气平静地将事实陈述了一遍，没有一丝慌乱。阿姨打量了我一会儿，终于递给我一个面包，说：“以前也发生过学生合伙起来，以这样的方式骗我们多给一份餐点的事，所以我才会那样怀疑你。不过，你过了这么久还回来解释，我相信你，也向你道个歉，对不起。”

回家的路上，路灯亮了，照亮了我前行的路，也温暖着我的心扉。第一次“维权战”以胜利告终，我嘴角微微上扬……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