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合心

山西省临汾市和运城市历来被合称为晋南地区，是原始社会末期尧舜禹建都的地方，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晋南一带自古以来经济富庶，人文荟萃，出将入相者代不乏人；还有大量未能通过科举进入仕途的民间文士，终身扎根乡间，著书立说，聚徒讲学，从事文教事业，传承文脉。清代前期编撰和修订《弟子规》的李毓秀与贾存仁就是这样的人物。

学习实践《弟子规》的热潮方兴未艾

李毓秀（1647—1729），字子潜，号采三，康熙雍正年间绛州（今运城市新绛县）人。贾存仁（1724—1784），字木斋，号余田，雍正乾隆年间浮山（今临汾市浮山县）人。二人都是晋南人，均科举失意，李是例监，贾是副榜，都不是所谓的“正途”出身。李终身在绛州、汾城从事文教，在当地较有名气，贾曾在京师和家乡一带从教，短期参加过《四库全书》编撰，光绪《山西通志》有传。《弟子规》前身是李毓秀编撰的《训蒙文》，后经贾存仁改编并改名，传世的《弟子规》正是贾存仁改定本。《弟子规》及先前的《训蒙文》在清代后期产生过很大的影响，被誉为“开蒙养正之最上乘者”，时人惊呼“近李氏《弟子规》盛行，而此书（指《三字经》）几废”（清周保璋《童蒙记诵篇》）。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近十年来，顺应时代呼唤，这本书甚为流行，成为民众行为规范的经典之作，各阶层人士积极提倡阅读和践行。目前，神州大地学习实践《弟子规》的热潮方兴未艾，机关企业用它培训干部职工，城市乡村用它教育青少年，各类学校把它作为学生的必读教材，世界各地有华人的地方就有人在学习这本古老的书籍。“落实《弟子规》，做好中国人”成为人们自觉的行动，改变着无数家庭和个人的命运。当代学者盛赞它是孩子们“素质教育最佳读本”，是“人生第一步，天下第一规。”2009年5月13日，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的习近平同志在中央党校讲话时赞誉它“蕴含着做人做事做学问的大智慧”，号召“各级领导干部应该读读《弟子规》”。

新绛县掀起《弟子规》和李毓秀研究热潮

《训蒙文》传世极少，目前可以见到的资料表明，最晚成书于康熙四十一年（1702），书首有李毓秀序，“《易》曰：‘蒙以养正，圣功也。夫蒙而曰养正，一朝一夕之故哉？所以涵育其良知良能之天者，无庸忘也，亦无庸助也。养而必曰正，其不可以奇邪误也明矣。养正而极之曰圣功，其不可以浅近期也又审矣。虽然语之奥者，非童蒙所与知也；事之钜者，非童蒙所与能也。毓秀不揣暗劣，谨依圣言次第，而取世俗显切条件浸为衍说，敢谓当乎？作圣之旨要于养正之易知者、易能者，或劝或戒，莫有微补。由此而入小学，庶几得导。夫先路焉，若夫义理之谬误、情事之疏阔、字句之俚率，惟高明博雅君子损益裁正，不胜翘企云。康熙壬午莫春之吉绛州李毓秀敬启。”全书正文约有1700字左右。从《训蒙文》残章断篇来看，讲的既有大道理，也有琐碎的内容。将《弟子规》与《训蒙文》比照来看，前者明显是参考了后者的编排体例，承用了部分内容。李毓秀是《训蒙文》也是《弟子规》的原创者，这是确定无疑的。

在李毓秀的故乡新绛县，对《弟子规》和李毓秀的研究与宣传关注度很高，取得了明显成效。他们于2010年即成立了李毓秀夫子研究中心，而后召开了全国《弟子规》研讨会，在全县开展了“学习践行弟子规，争做文明新绛人”主题活动，建成各类《弟子规》讲堂20多个。地方文化工作者撰写了不少研究文章并出版了专刊，还创作了一批书画作品在各地巡展。尤其是在2013年到2015年间，该县投资700万元，建起了李毓秀墓园，征回了修建其故居的60亩土地。

《弟子规》的幕后英雄贾存仁

《弟子规》的成书依托、参照了《训蒙文》，但贾存仁改订功劳甚大，这是过去长期忽视的一个问题。山西师范大学教授仝建平先生根据新发现的资料研究认为，《弟子规》对《训蒙文》作了较大幅度的增删，全书1080字，继续承用《训蒙文》350字，约占三分之一。也就是说，约有百分之六十的文字内容是贾存仁独撰的，可见贾存仁的改编贡献很大。正如清代学者贺瑞麟在阅看《训蒙文》和《弟子规》后评论道：“贾之重订，故不能没先生之实，但其明白简要，较便初学，盖为有功于先生者，而改今名亦切事实，正童稚之脚跟，开圣贤之途辙，殆与原书无异旨也”（津河广仁堂所刊《弟子规》序）。这几句话客观中允，是对《训蒙文》与《弟子规》关系的精辟论述。《弟子规》得以成书，不能否认李毓秀《训蒙文》的功劳，但只署名“李子潜”，认为《弟子规》的作者只是李毓秀也是很不科学的，应予纠正，还《弟子规》及贾存仁一个公道。还应当指出的是，《弟子规》的广为传播之功首推贾存仁。他不是普通的教书先生，而是一位著述颇丰、满腹经纶的学者，晚年曾游学京师，参与《四库全书》的修订，深得领修太史戴东原等人的赏识。《弟子规》修订刊印后，他筹措银两，派人送往平阳府、并州府、西安府，以及京城里他的人脉关系，使之得以盛行百年。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2008年夏，浮山县一铁厂在施工时发掘出贾存仁的墓志和他父亲贾皇宝的墓碑。2012年经研究确认后，浮山县三晋文化研究会高度重视，及时拓印、标点整理，研究挖掘，将其收入《三晋石刻大全·临汾市浮山县卷》。他们编撰出版了《贾存仁与<弟子规>》、《人文神山<弟子规>专辑》，多次召开座谈会，通过电视、报纸、网络媒体广泛宣传，制作《弟子规》剪纸作品，广泛宣传贾存仁的重要贡献，倾力打造《弟子规》文化品牌。

打造晋南国家级文化名片

李毓秀和贾存仁所创造的《弟子规》文化，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应当很好地研究它、宣传它、传承它。一定要秉持科学的态度，做到“三要三不要”：一不要受地域所限，要客观公正地研究和探讨；二不要受门户所限，要全面系统地研究和探讨；三不要受成论所限，要创新发展地研究和探讨。对于作者和修订者的研究而言，绝不能争抢功劳或者宣扬谁是第一谁是第二。在我看来，李毓秀与贾存仁两个人的作用，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少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有《弟子规》。我们说，《弟子规》的作者是李毓秀、修订者是贾存仁是对的，说《弟子规》的作者是李毓秀、贾存仁也未尝不可。尊重历史、廓清史实，这对前人和后人都是一个负责任的交待。需要强调的是，《弟子规》文化研究的重点，应当放在挖掘其深刻内涵和重大的时代价值上，以及如何与时俱进地发挥其在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作用上。这才是科学合理的《弟子规》文化建设路径。

李毓秀与贾存仁值得人们永久纪念，但这两位历史文化先贤的形象首先应当矗立在他们的乡梓故土。如前所述，新绛与浮山两县在过去虽然做了不少工作，但是和全国文化建设先进地区相比仍有不小差距。特别是浮山县一定要抓住契机，扎扎实实做好贾氏祠堂的修复和贾存仁墓园的建设工作；收集更多的文献和文物资料，联合专家学者，加大对贾存仁的研究力度，把《弟子规》和贾存仁打造成浮山的一张国家级文化名片。

李毓秀与贾存仁出之于晋南，这既是晋南深厚文化底蕴的必然，同时也赋予了晋南地区研究和传承《弟子规》文化的历史责任。在这方面，浮山县与新绛县有必要联手合作，共享信息資源，共同研究开发，实现合作共赢。在此基础上，向晋南地区辐射、推广。2014年11月以来，跨临汾、运城两市由七县市参加的李毓秀书画院，已开展笔会交流和公益活动50余次，成为晋南地区宣传文化战线一支很有影响力的队伍。在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指引下，我们有信心、有能力构建晋南《弟子规》文化精神家园，进而把晋南地区打造成全国学习、研究、传承《弟子规》文化的基地，做出《弟子规》故乡应有的贡献。

（作者系临汾市三晋文化研究会会长）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