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治理与民主法治

语词的花样翻新，是经常的、不断的。但是这种翻新并不一定意味所代表的事物有了本质改变或者重大变革，有时不过是一种时尚的装饰，并不具有真切的内涵变化。当下，用“治理”一词代替“管理”一词，成为了一种时尚。基于种种阐释，人们纷纷认为“治理”就是比“管理”更时髦的用语，似乎更具现代意味，乃至成为现代化的标志。现在要更多使用“治理”而不是“管理”，对此，我也是赞同的。但是，我又在想，难道改个名词就现代化了吗？显然不是。因为，现代政治必须是民主政治和法治政治，现代治理必须是民主治理和法治治理。

现代治理中的政治，理当是民主政治。民主政治就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政治，人民民主的政治，人民作为国家和社会的主人当家作主。在民主政治中，重要官员由人民选举，重大事项由人民表决，重大事务由人民决定。人民是政治的根本主体，是政治的最终决定者，人民真正地拥有国家的根本权力，是权力的最终归属。治理如果不是民主的，也不会有别于过去的管理，当然也不是现代的治理。在所谓的“治理”中，依然是“我为君你为臣，我为官你为民。”强大的国家权力或者政治权力依然主宰着社会的发展，决定着国家的命运，制约着每一个国民。国民并不是公民，甚至依然是“臣民”与“子民”，有的还是低人一等的“贱民”。在这其中，看不出任何现代性，也没有任何现代意味。所谓的“治理”不过是人治中“管理”的翻版，只是徒有了更动听的名号、更为时髦的名词而已。

现代治理中的政治，应该是法治的政治。所谓法治政治，就是由法律规制的政治，依法运作的政治。在法治政治中，政治主体依法运行，政治活动依法开展，政治责任依法承担。政治主体依照法律行使政治权力，自觉在法律范围内活动，并依法承担各种包括违法的法律后果。在法治政治中，法律至上，法律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政治行为的对与错，政治责任的有无与大小一律依法而论、依法而定。治理如果不是法治的，就不是现代治理，换了一个名词，并未改变其管理乃至控制的本质。国家与社会发展到现代，其治理方式上的一个显著的标志就是实行法治，或者叫依法而治。没有法治化的治理，其实也就是人治中的管理，也成不了现代物件，不过是徒具虚名的人治古董，还是管理甚至是人治中的管理。

治理的现代内涵，也许相当丰富，有多种现代元素与色彩，但是其根本的内涵就是民主与法治。没有民主与法治作为内在品质，就是历史上的人治式的管理，不具有任何的现代意义。要从传统的管理过度到现代的治理，请首先关注其民主与法治的内涵与本质。现代治理，不仅是民主与法治的统一，还是民主与法治有机统一的集中体现。

卓泽渊

中共中央党校政法部主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