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玉宇

百姓爱戴，君王生气

◎彭玉宇

秦昭王嬴稷在位已到了第38个年头，也算老资格了，然而强势的宣太后和丞相魏冉姐弟俩把持着朝政，国家大事大多是他们商量着办，秦昭王只有“附议”盖章的份儿。

秦昭王三十八年（前269年），秦国八万铁骑进攻赵国，被赵国歼灭。秦国朝野震动，宣太后自承决断失误之责，但实际决断国事的丞相魏冉则跟没事人似的。秦昭王对此很有看法，却无计可施，于是郁结在胸难以排解，结果气病了。

秦国人民听说敬爱的秦昭王身体有恙，心里很着急，许多农户杀黄牛祭天，祈祷秦昭王早日康复。当时牛是农户的主要生产资料，或是全部家当。后来秦昭王病好了，秦国人民又认为是自己的诚心感动了上天，于是又杀牛祭天还愿。这一幕幕恰巧被郎中（官名，即帝王侍从官的通称）阎遏、公孙述看到了，他们也很感动，回到咸阳后就兴奋地对秦昭王说：“我王的德行赛过尧、舜，是旷古明君！”

被这么一夸，秦昭王有点纳闷，心想你们出差回来不汇报工作，却毫无来由地歌功颂德，于是拉下脸问道：“你们神神道道在说什么呢？”两人便把路上的见闻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还添油加醋地说：“尧、舜为君，没听说有百姓为他们祈祷，而今天我王生病了，人民却主动祈祷，可见我王的德行已经超过了尧、舜啊！”

谁知秦昭王非但不高兴，反而当场沉下脸来，良久突然拍案：“下书各郡县里社彻查，核实祈祷者姓名，并将里正、邻长的姓名报上来。”公文下达后，郡县邻里奔走相告，都以为即将获得秦昭王的厚赏。三天后，又有文件下发郡县：凡买牛祈祷以及杀牛还愿的民户，各罚铜甲两副；所在邻里里正、邻长各罚上好铁甲两副；今后有非法祈祷者罪加三等！此令一出，举国皆惊。

后来在阎遏护卫秦昭王去章台避暑时，趁秦昭王心情好时问：“人民为您祈祷还愿，您不奖励反而给予惩罚，末将实在弄不明白。”秦昭王说：“为我祈祷，为我还愿，固然是爱戴我，但秦国法律并没有这一条，如果我以仁爱之心许之就是变相鼓励，以后相沿成习，人人以法外之行邀功，国家法度何在？国法不立，乱亡之道也。”阎遏听后心悦诚服。

秦国自商鞅变法后，以法立国，以法强国，朝野上下“法制”意识比较强。但我们似乎也不应该相信两千多年前的秦国就是现代意义上的法治国家，作为国君的秦昭王，是有以言代法，以权代法的土壤的，只要愿意，他想做点出格的事也没人能怎么样。然而，他却没这么做，并且在位五十多年基本保持了这份初心。

编 辑 / 夕 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