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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鲁番

2017-12-07实力粟跃资

散文诗 2017年7期
关键词:戈壁滩吐鲁番荒漠

实力/粟跃资 图

湖南◎赵新生

吐鲁番

实力/粟跃资 图

湖南◎赵新生

云和石头

飞机在吐鲁番上空,我看到的一切都是浮云。一朵一朵的云手挽手,她们轻盈地舞蹈,是亲近蓝天的姿态。

吐鲁番巨大的火盆烧烤云的衣裳,偶尔有云朵不慎跌落,戈壁和沙漠不留任何痕迹。

她们不想停留飘逸的脚步,鸟瞰一下就够了,她们认为自己的故乡,在天山或更远的地方。

吐鲁番的石头,小时候生长在海洋或者河边,什么时候来到这里?

像睡觉醒来搬离的家,它是戈壁和沙漠裸露的身体里,隐藏的秘密?

因沙而圆,因风而润,炽热的外表下始终揣着那份清凉,在日月中孕育,在时光中凝聚,化石成玉?

吐鲁番的石头,常常看见云从上面匆匆飘过……

葡萄

吐鲁番的戈壁是大地休眠的模样,吐鲁番的葡萄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神话。

杨树柳树排队迎雪山奔跑下来的小溪,连小草都不愿离开。

血光的刀剑成为历史,仿佛戈壁滩干涸的河流,浓浓的墨色,写尽了古中国的磨难。

豆芽似地脆弱沿藤而上,如泥泞中拄着拐杖的脚步,那份戈壁的情感不断延伸,仿佛拉长的吸管要吸尽日月的精粹,蚕丝般柔韧。

繁密的绿叶绽放,宛如创业者的辛劳,总在炽热中舒展清凉,它一针一线串起每日的新鲜,伴时光孕育,乳汁一般膨胀。

吐鲁番的葡萄饱含戈壁滩上的风情,成玉色而甘甜。

交河故城

不过是两千年前,交河还是条大河?

人们沿河而居,赶着牛羊交换布匹和盐巴,包着纱巾的姑娘打开家门时还下着雨,马头琴的琴声风一样吹进来。

小城迁徙的原因已无从考证,昙花一现的繁华蒙上迷雾。空白的历史少了几分杜撰和谎言,像夜色深深陷进戈壁。

生命的色彩被风沙渐渐覆盖,残垣断墙宛如褪色的壁画。

交河在火盆炽热中瘦成小溪,它们奔流的声音仍在两岸沟壑纵横的沧桑里回荡。

而我正在这两千年的小溪边散步,捡好看的石头,带回我居住的城市。

仿佛要证明眼前一切,像我头发由黑变白间短暂。

我是否要赞美戈壁

因为有英雄般的山脉主宰,一边赏赐为草原,另一边则流放成戈壁。

这是一个模糊的主题,仿佛静电般触摸的物体,容易掀起一场冗长的辩论。而最终海纳中庸,它们不像石头对戈壁的见证。

一株塑料花是对花的否定,还是膜拜?

我喜欢站在季节之间,两手分别能抚摸到两岸。它产生的变化和情绪,像峡谷流动的河流,更像人到中年对着镜子摸着黑白相间的头发。

你说,那白的,是石头还是玉呢?

乌云般厚重的戈壁滩,多么像那一场场救赎的革命后,所遗落的民众。

他们赭色的沉默,夹带失血后的虚弱。他们深深地聚积在内心的能量,我们谓之丰富的资源。

天山

弓字形的天山,把大西北犁成两块。

一边叫北疆,一边称南疆。

从吐鲁番翻天山一路向西,到奎屯再次越天山。

大地的颜色像温度计般移动,当着蓝天的面,天山,缔造了万物的不平。

这里的溪河不再遵循“一江春水向东流”。面对雄伟的天山山脉,风和云都是顺势而为的俊杰,且似乎永远团结在周围。

茫茫的戈壁,浩瀚的沙漠,始终得不到迷津指点,让人容易迷失方向,而成为奇特景观呀。

我们可以从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入手,通过历史般蜿蜒曲折的道路,看见天池看见赛里木湖,找到那份隐藏群山之中的情怀,也可以在天山峡谷流露的言语里,发现它深邃的秘密。

车,行驶在荒漠深处

车,行驶在荒漠公路。夜,像黑色的沼泽,一条别无选择的出路,把现实摆在前面,那越陷越深的黑呵!

远处,一盏灯,便能刺破荒漠的宁静;

二盏灯,是我们想象的村落和冒着热气的饭菜;

十盏灯,像一座城市。

我们猜测荒漠的距离。那使我们感到无比亲切的灯光,近距离才知道,它们是车和车队的灯光,和我们一样,行驶在荒漠深处。

蓝天

没有比蓝天更崇高的境界了。

如花的绽放对蜂蜜的启示,如豁然开朗后的大笑,如镜的蓝天常使我仰望先人的容貌,纯净、亲切、满怀慈爱。

我喜欢在戈壁滩上捡几块疲倦的石头,来到水边看蓝天在水中的样子,然后把石头放进去,让它们变成天上水一样洗过的云朵。

水是一根无色的线,把天空、我、大地甚至石头串在一起,这是多么奢侈的游戏!

多么深的蓝呀,我真愿意就这样被一口深深地吸入,我看见那些喜欢群居的灌木,怎样带着大地的力量,向蓝天伸展一份鲜嫩。

没有蓝天衬托的景色,都不能称为美景。

即使走在行色匆匆的夜晚,也能感觉到蓝天深情的注视,就像母亲生前对我说过的那些话语。

我知道我不久将回到故乡,再难相见,这梦想一般的蓝天。

乌鸦

我们,一直对天下的乌鸦缺乏善意。

那些对乌鸦的诅咒,大多来源人云亦云。

在戈壁滩,每天都有乌鸦多次从我眼前飞过,它们黑色的波浪,起伏在树丛之间,传递着永远不为人知的信息。

乌鸦深知飞得越高越渺小,从不跟鸽子攀比高飞,它们是黑色的领袖,身后总有一大群麻雀跟随。

乌鸦站在枝条上的轻盈,看上去比平衡木上的体操队员,更加自信。

我们常把黑色当作迷茫甚至疼痛,对乌鸦的诅咒,也来自我们内心对世界的误解甚至恐惧。

乌鸦只是普通的动物,它们不喜欢在雾霾的天空下飞翔,也拒绝同流合污。它们不停地翘动尾翼,显示对企图走近的人保持警惕。

我看见乌鸦像一块黑得发亮的墨玉,不像我黑色的皮鞋只有沾满灰尘的经历。

乌鸦红黄色的嘴巴多么漂亮,它们只有在渴望爱情时,才会像刀郎一样动情地歌唱。

在戈壁滩,有越来越多的乌鸦,成为这里的居民,仿佛告诉我,黑是一种醒目的真相,而非夜色一样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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