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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比较文学视野下的“神”之权威
——以“巴别塔”叙事与“愚公移山”寓言为例

2017-12-06

小说月刊 2017年17期
关键词:巴别天帝比较文学

(天津外国语大学 天津 300000)

浅谈比较文学视野下的“神”之权威
——以“巴别塔”叙事与“愚公移山”寓言为例

王海燕

(天津外国语大学天津300000)

学术界通常将《旧约》中“巴别塔”这一经典叙事解读为 :它表达了人类试图通过具有悖论本质的语言实现有效沟通与对话的失败是一种宿命。出自《列子·汤问》的“愚公移山”作为道家经典寓言,在中国被解读为平凡人自强不息者终得神助。以比较文学的视野重新观照这两个文本中所体现出来的“神”的权威,可以发现“神”之威严之所以迥异的文化深层原因。

巴别塔;愚公移山;神威

1 巴别塔与《愚公移山》之中神的威严解读

1.1 人类的相对狂妄还是上帝的绝对权威

“Babel ,英文引申义为“ scene of noisy talking and confusion ”, 本有“互相干扰、难以传达、不得要领”之意。巴别塔的叙事是人类因犯了原罪而历经洪水之劫,背井离乡,终于在“示拿地”(今伊拉克)找到安“家”的地方,“他们说,来吧,我们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顶通天,为要传扬我们的名,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这一举动违反了上帝对他们的告诫,上帝的存在和权威受到威胁。于是,造“城”和“塔”的目的——“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落空了:“耶和华使他们从那里分散在全地上。”“因为耶和华在那里变乱天下人的言语,使众人分散在全地上,所以那城名叫巴别(就是变乱的意思)。”①

人类搭建巴别塔的初衷是在共度大洪水这一关后,希望自己可以保持难得拥有的共通语言,实现文化、生活全方位兼容并蓄的大联欢,即便是更伟大的飞天梦,这些努力都是人作为人对现世人生乃至未来意义的努力追寻。亦或是上帝眼中人类这帮狂妄之徒的狂妄之举,正如本雅明与德里达等所分析的那样,他们在僭越自己的身份妄想做自己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构建“乌托邦”,此举是对上帝绝对权威的无视和威胁,而触怒了上帝的后果就是语言回归其悖论的本质后的无序和无效,使得本已习惯了挣扎于水生火热之中的“乌合之众”被“遣返”世界各地,开始流散、受难,体验神意下的百味人生。

1.2 愚公移山,帝感其诚——自强不息者终得神助

“愚公移山”寓言选自《列子·汤问篇》,其真实作者不详,有学者推测作者是战国时早期道家代表人物之一的列子。②愚公“惩山北之塞,出入之迂”,“惩”在古汉语的用法是“苦于……”,这表明愚公的苦恼有一个施事者的主体,结合当时历史和文化生成语境,应该是中国百姓所说的上天。在七十古来稀的战国时期,年近九十的愚公对移山的坚定信念和无所畏惧,体现了道家视角下平凡人试图通过几代人的努力来摆脱眼前苦难的坚守,寄托着人类与外界有实质沟通的美好愿望,表达着古代人对天帝安排的空间乃至现实格局的不满和挑战,其结果天帝不仅没有被触怒,相反受感动。

2 易怒的上帝与温和的天帝

《圣经》界定了人类最易却最不该触犯的“七宗罪”,凡是触犯了其中任一罪,人类必将受到上帝的惩罚。洪水记忆无疑是人类最苦难的集体无意识,人类希图建造通天塔纪念自己成功脱险,而对上帝来说,此举犯了七宗罪之首的骄傲罪,人类必须接受随之而来的惩戒后果——被“变乱”,于是语言永远无法用来达到真正的沟通,人类散布世界各地,生长在自然与人文诸方面都存在差异的环境下,所见所闻所感所想处处都体现出来差异,人心也处在变乱的困境中,他们彼此拒绝倾听、拒绝理解,即便各自受罪地活着,却无法表达出真实的情感。

相较之下,愚公移山寓言中的神性则表现为一种平和喜悦的存在,山神、天帝听说愚公如此坚持的移山之举是担心的,担心他不自量力的后果是伤己累人,这之中更多是一种人文关怀的表达,天帝诸神是一种超越生死的达观存在,似乎神与人的存在是互动互补的关系,神人合一,即使从其出处道家立场出发,天帝诸神栖居于道中,也具有无私柔顺的品质。

3 神性还是人性,不同民族记忆下的信仰叙事

任何伟大的民族都有其在历史大叙事中不断加以强化的信仰体系,无论上帝还是道或天帝,都是人类自感超越于人自身的一种冥冥的体验世界,更何况他们在历史的语境中逐渐意识到人本身也是一种悖论般的存在,故“神”这种力量神秘与否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面对人、神这对隐形的张力。

犹太民族历经不间断的苦难,《圣经》叙事是他们为血统的相承及民族魂的坚守进行深刻思考后的智慧结晶,是他们在史的语境中逐渐形成并完善的信仰构建,因此,这种对神的绝对崇拜和敬畏是一种遭遇外在残酷迫害和面对不停流亡命运时候,对民族精神和民族意志力的书写,是犹太民族文化的浓缩和对信仰的不断强化必要性的民族心理的体现。伟大的中华民族同样历经磨难、生生不息,而历史悠久的农耕文明很大程度上强化了他们对于寄居于其间的天、地的依恋和感恩,愚公移山之举则是中国本土哲学一元观诉诸于文本的外显,帝没有表现为一种与人类二元对立的绝对权威般存在,这里的人神关系更为平和并趋于统一,如此天人合一观注重人类与自然万物的相互依赖。中国所谓的“天”或“天下”乃至“天帝”都并非人的最高主宰,而是既包括自然世界也涵盖人间的世界,是一种类似于整体与部分的矛盾统一体,那么《愚公移山》中的天帝、山神诸神的神威如何呈现出这般“仁慈”就可以理解了,天帝为愚公移山之举感动且助力,全无一派威严之相,亦未叫人觉得敬畏的无上之感。因为道完全存在于世界万物之中,此时此地的世界,而不存在于超感觉的世界,这同西方彼岸的神是大不相同的;因此可以从中看出个中宇宙观之不同。这是犹太与中华两个民族集体无意识深处的秘密领域。

注释:

① 参见朱鲁子,《“巴别塔”寓言的“汉语言”阐释》,《山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年3月第2期。

② 引自唐朝文,龙翔,《<愚公移山>的叙事研究》,《民作欣赏》2009年10月刊。

[1] 潘道正.巴别塔与《巴别塔》,电影文学,2008,(3).

王海燕(1990—),女,汉族,山西吕梁人,硕士,天津外国语大学,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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