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2017-12-06狐狸九
文／狐狸九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文／狐狸九
故事的开始
晚上十点。睡得迷迷糊糊的我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胡乱地摸过手机，按下通话键。
“干嘛呢，这么久才接？”小圆在电话那头大声吼道，“大头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我没回答，不是因为没睡醒，而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喂！你到底在干嘛？你有没有听清我说什么？”小圆再一次吼我。
“在睡觉，不过刚被你吵醒了。”相对于她的急躁，我的回答很平静，“你说大头要结婚了，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你确定你听清了，不会是没睡醒吧？”小圆想要再一次确认，“我说的是大头，那个一直叫你媳妇儿的大头！他要结婚了，你竟然无动于衷，还有心思睡觉？”
“我有行动啊，第一时间就表示了祝贺，并且承诺给他一个大红包。”我依旧平静地回答。
“……”这一次轮到小圆无语了。
我知道小圆在急什么，她怕我错过大头，以后会后悔遗憾，可对大头，现在即使再喜欢，我也不可能做出破坏他幸福的事。
重要的事情第一遍
我和大头还有小圆是高中同学，刚上高一时大头和我同桌，小圆和我同宿舍，所以他俩是通过我彼此熟悉的。按照一般的电视剧情节，是他俩之间应该会发生些什么，我是红娘传话人；可生活偏偏就是这么恶作剧，反而是大头和我之间有了什么，小圆成了传话人。
“大头”这个外号是我起的，顾名思义，他的头比常人大些，除了这个缺点，其他似乎都是优点：长相斯文、品学兼优，一米八的身高不爱篮球爱足球，加上超好的人缘，在班里也算是一号人物。明里暗里喜欢他的女孩子有不少，但从没见他牵起过谁的手想要一生一起走。
小圆每次开玩笑说他是榆木疙瘩，没开那一窍。谁知大头听了不以为然地回道：“怎么没开？不过是些十七八岁的小丫头，哪里真懂什么情爱，回应那个干嘛。”
其实大头不是榆木疙瘩，这一点我很清楚，因为除了学习大头最擅长的就是帮他的哥们儿追女孩儿。每次他的朋友来找他出主意时，大头必定拉我做示范，也许是从那时起听了他太多情话，见了他太多套路，所以对大头这个人我已基本免疫，以至于后来他叫我：媳妇儿，来给他们示范一个，我都会特别淡定地应着，十分乖巧地配合。
小圆见到这一幕，才相信大头其实每一窍都开了，惊得她下巴差点掉下来，不知是为大头的恋爱头脑，还是为我的惊天演技。
其他所有人觉得地狱般的高三岁月正是因为有了他俩的陪伴，我并不觉得有多难熬，甚至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上课认真学习，下课磨砺“演技”，直到高考结束后都不曾发觉我们竟到了要分别的时间。
高中最后一次相聚，是在班级的散伙饭上——包括班主任在内的所有人都敞开怀喝得痛快，哭得放肆，互相找伴诉说着不舍别离。大头找到我的时候，小圆正抱着我哭得起劲儿，鼻涕眼泪一大把。
大头并没有理会小圆的狼狈样儿，而是挤开小圆，坐到我俩中间对我和小圆说：“我有个事要和小九说，你当一下旁听证人。”
“什么事？”我和小圆同时回应。
“就是，媳妇儿，你看能不能给我签个条，表示一下你是我的人。”大头转向我这边对我说。
没等我脑袋转过弯儿，小圆就先开口了：“大头，你这是真心表白还是又给谁做示范呢？”
大头无奈回道：“咱们三个旁边还有谁吗？”
“所以你是在对我们家小九表白！”小圆顿时收起了泪眼婆娑，取而代之的是两眼放光。
大头点头。然后他俩齐齐看向我，等我答案。
然而我找了个烂到不行的借口，丢下二人火速逃了，逃得飞快。因为我不知如何回应，大头突如其来的表白，我习以为常地以为我们是在配合演出给别人看，从不曾想他会与别人调换位置，这么突然地转变身份。
大概是太过习惯，所以对他的表白我认真不起来，那时我唯一能选择的就是逃避。
重要的事情第二遍
那晚到大学开学，我没见过大头，我以为我们的交集到此为止了。
只是没想到生活有时候还是蛮像电视剧的——大一报到的那天，我再一次见到了大头。
一个暑假不见，大头似乎变黑变瘦了，我正犹豫着要说什么的时候，大头开口了：“媳妇儿，以后可能还需要你帮忙配合。”
没错，他一开口还是叫我媳妇儿，亲切到时光仿佛倒流回了高中，仿佛散伙饭上他不曾告白，我不曾逃跑。
“哦，你不嫌路远的话随时欢迎。”我淡淡回道，心里说不清是惊是喜。对于他的出现，我并没有太多好奇，也许小圆说得对，大头对我一直都是认真的，只是我从不当真。
相对于我的冷淡，大头显得热情很多。领着我熟络地办理了入学手续，又把我送到宿舍，一直忙前忙后，也难怪同寝室的姐妹会叫他学长，因为他利落得实在不像话。
在她们或羡慕或暧昧的眼神中，大头始终淡定地替我整理一切，不作任何解释；而我想要解释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军训结束后，我们开始了正常的大学生活，慢慢地大家也就知道了我和大头的关系，不再打趣。小圆的学校在另外一个城市，并不和我们一起。对于大头就在我旁边的学校上学这件事，她一点都不惊讶，甚至比我还早知道。我猜想那个暑假，其实只有我和大头没有见面，他们俩还是有联系的。
没有了高中的学习负担，也少了家长老师的管束，大学里到处都是恋爱的味道。
舍长她们一直好奇我身边明明有护花使者，为何偏偏要选择单身。她们的疑问其实也是我的疑问，我也好奇相处这么久，大头几乎做了所有可以做的，为什么我依然没有喜欢上他，于是我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小圆，小圆只说我免疫功能太强，百毒不侵。
我正要相信她的说法正确时，石头师哥出现了，然后我就突然恋爱了，除了小圆和大头骂我没良心，其他人很给面子地向我们表示了祝贺。
于是大头不再那么勤快地来我身边了，身边的护花使者也由大头变成了石头师哥，我的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又似乎有了什么变化。
都说毕业季＝分手季，我和石头师哥的爱情也不可避免地落俗了。即使没有轰轰烈烈过，也曾真心相待过，所以不伤心难过是不可能的。
毕业典礼结束那天，大家互道离别后，各奔东西。我买了酒一个人坐在操场上喝，我以为我可以很坚强地独自疗伤，但是失败了。最后还是打电话给小圆寻求安慰，小圆在电话那头骂骂咧咧地说我，我没有回击，认真地听着。大概那时的我太过孤单，竟十分想念高中毕业的那晚：一群人的散伙饭，有哭得一塌糊涂的小圆，也有认真表白的大头。
我想他们了，很想很想。
大概是我回忆太久了，不知何时小圆早已挂断了电话，这里又剩了我一人……
“如果我不来，今晚你要一直待在这吗？”我以为我喝多出现幻听了，我竟然听到了大头的声音。
“怎么，谈完恋爱就不认识我了？”大头暖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才确定他是真的来了。他看了看我旁边散着的空易拉罐继续说，“酒量不错啊，媳妇儿。这三年半没找你配合，那破石头让你的演技有所提升，这买醉消愁演得惟妙惟肖啊！”
眼泪再一次决堤，不是因为他提了石头师哥，而是因为那一声“媳妇儿”。自从我宣布恋爱，大头不再来找我，称呼也由媳妇儿换成了小九。现在这声亲昵的称呼仿佛带走了我所有的大学时光，那时我不曾遇见石头师哥，大头和小圆也不曾离我很远。
我大概真的醉了，因为我又一次听到他说：“媳妇儿，你看现在能不能给我签个条，表示一下以后你是我的人。”
“……”
我一度以为那是梦，因为第二天清醒之后大头并无任何说明，我也以为那真的只是个梦。后来听小圆说才知那晚大头又表白了一次，那一次我虽然没有逃，但回答他的是沉默，因为我醉酒睡着了。
我不知如何形容我和大头的缘分，他每一次认真表白，我每一次认真错过。
重要的事情第三遍
毕业后我留在了当地工作，大头则去了临近的城市，这一回我真的是一个人了，和大头还有小圆真真实实地分开了。
刚入职场的菜鸟忙着安身立命，想要在这座城市稳定下来，加上刚刚失恋，我没有更多精力去憧憬新的爱情。与我相反的是小圆开始恋爱了，她一边甜甜蜜蜜地秀恩爱，一边又催促我快点投入大头的怀抱，希望可以好事成双，可是她不知道我与大头相处的模式早已换了——我继续被动，大头不再主动，我们可以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却没有可能成为很好很好的恋人。
工作后的第一个长假，外出旅游时碰到了石头师哥，尴尬地打了个招呼便快速离开了，我竟然忘了这里是他的家乡，于是以后几天我拒绝出门游玩，一个人窝在酒店里发霉，仅仅是因为怕再碰见那个人。
大头打来电话前我一切正常，没有悲伤没有哀怨，可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我的眼泪再也收不住，满腹委屈。
大头突然急了，慌忙地问着：“怎么突然哭了？你在哪儿？”
回答他的除了哭声便是吸鼻子声。
大头无奈只好放慢语速再一次询问：“告诉我你在哪儿？”
“……”
“唉。”我听到了他的叹气声，“先不哭了好嘛，我唱歌给你听？”
“好！”之所以回答得这么痛快，是因为大头在我们面前从来没唱过歌。小圆一直和我说大头一定是五音不全，所以我很好奇他的唱歌水平。
大头似乎被我噎着了，顿了半秒后才道，“真拿你没办法。”然后开始唱歌。
这一次小圆说对了，大头确实不会唱歌，不是五音不全而是唱歌跑调，即使我开始很悲伤地在哭，到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大头听到了，收住歌声说：“不哭就好，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哪儿了吧？”
“嗯，在西安。”我说，“明天回。”
“好，我等你。”
“嗯？”
“我出差来了你这边。”大头解释。
“哦。”我回，空了一秒继续道，“谢谢你，大头。”
“不需要你感谢，就问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签个条，表示一下以后你是我的人？”
“回去就签！”
大头似乎不信：“我认真的。”
“我也认真的。”
“……算了，明天回来我去接你。”
“哦。”
大头的第三次告白没有失败，我没有逃跑也没有沉默，还很认真地回答了他，只是这一次他不信我的认真，所以我们还是没有在一起。
故事的结尾
那次之后大头再没有告白，我们的生活一切如常。
得知大头要结婚的消息是上周末，那时我正在懒散地晒着太阳，大头的电话突然而至。
“小九，下个月初八我要结婚了，你一定要来。”没有任何开场白，大头直接宣布消息。
“哦，恭喜恭喜，到时一定备个大红包给你。”
“嗯，谢谢！我还要通知其他人，先不和你聊了，拜拜！”大头说完匆匆挂了电话，看来准备结婚的他真的很忙，忙得都没时间和我寒暄。
原来他要结婚了，原来我们竟有半年没联系了，原来他已经不再叫我媳妇儿了……
小圆见我冥顽不化，丝毫没有要抢回大头的行动，直接挂了电话不再理我。我的生活一切如常，只是好像少了些什么。
八月初八，很吉利的数字，很吉祥的日子，大头结婚。
我已经请好了假，在家蒙头大睡准备到点过去参加大头的婚礼。九点多的时候小圆来电话说要先到我家，然后和我一起去酒店，我极不情愿地起床收拾，迎接小圆。
快十点时，敲门声准时响起，开门后我没想到来的人不是小圆，而是大头——一身西装革履，手捧着鲜花。
我一定是没睡醒，眼睛突然有些干涩想流泪，没有让他进家，而是堵在门口，我问：“你不是应该去接新娘子吗？怎么会来我家？”
大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定定地看着我，向我抛出了他的问题：“小九，我最后问你一次，要不要给我签条，表示一下你是我的人？”
我一定会说不要的，因为他是即将结婚的人，他是即将成为别人新郎的人，可是我说不出口。小圆说得对，我后悔了，我想抢婚！
见我一直沉默，大头再一次开口：“我认真的。”
“嗯，我知道。”我努力憋着眼泪说，“我也认真的。”
“所以给不给签？”大头今天第三次问。
“可是，你的新娘怎么办？”带着哭腔的话一出口，我知道我给了他答案。
看着我哭，大头却笑了，眉眼弯弯笑得很开心：“媳妇儿，该换新娘装了……”
故事的后续
八月初八确实是个好日子，只不过不是大头和别人结婚的日子，而是大头骗我去领证的日子。所以结婚是假的，酒店是假的，新娘也是假的，这事小圆知道，他爸妈知道，我爸妈也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路上我问大头：如果我当时还是不答应签条怎么办？
大头说，那就再来一次，总不能叫了那么久的媳妇儿让别人领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