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木

在黑夜 有人偏爱迟暮的白光

偏爱两鬓黯去的银发 偏爱做茧的衰老

而你偏爱添煤 给迟钝填补养料

让萎缩的动词增添燃烧的活力

你若一架老旧的机车 不满足平庸

偏爱起伏的丘陵 抑或沟壑

你偏爱隧洞 深入骨髓的探索

甚至急促的喘息 轰隆隆的鼾声

仿佛一列机车从体内穿过

黑暗中的舞蹈

一滴冷汗的舞蹈 是不为人知的

它舞动在衣袖遮蔽之下 脊梁背后

佝肩蹑脚 尽可能不留痕迹

它有狂热后的灰烬 脆弱的隐痛

毛孔溢出的汗珠 冰冷地透视

外部陌生的世界

我怀疑 在它孱弱的体内

承受更深的恐惧 欣然接受

分泌的黑暗 而在光明抵达时刻

悄然蒸发和离去

熄灯以后

灯光可以照亮世界的全部

你习惯一盏灯的行驶 在玻璃上

畅通无阻 不想让颤动的粉墙

照见两个影子 互为依赖和饥渴

纠缠在一起

你想象 白昼与傍晚的亲密场景

恰在某个时刻 因为偶然的一瞥

成为一种无言的仪式 你竭尽全力

揭开另一番夜色 你渴望幻化成

难以捕捉的黑点 随骚动的灯火

倏然熄灭 在无尽的黑暗中

緩慢地融解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