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晔

黎巴嫩总理哈里里及其家族的故事，因为杂糅着暴富和暗杀一直都颇为传奇。明线之下的暗线是，中东大国对抗主导着这个家族甚至黎巴嫩的兴衰，而在裹挟中图存，永远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哈里里11月4日访问沙特时，突然通过阿拉伯电视台宣布辞职，并指责伊朗与黎巴嫩真主党摆布其国家、威胁其生命。之后十几天，哈里里一直行踪成谜。

在黎巴嫩，什叶派及黎巴嫩真主党得到伊朗的支持，哈里里所属的逊尼派得到沙特阿拉伯的支持。哈里里宣布辞职后，黎巴嫩真主党及伊朗说，他是在沙特压力下被逼请辞后被拘留；而沙特则说，他有人身自由。

在法国总统马克龙的斡旋之下，哈里里18日抵达巴黎，面对传媒时，他否认被拘禁，并表示会在22日重新返回黎巴嫩，并与黎总统米歇尔·奥恩磋商“不卷入政策”，即黎巴嫩不卷入任何地区冲突。他还表示，只要黎巴嫩真主党恪守这一立场，他可能收回辞呈。

“黎巴嫩优先。”哈里里哽咽着说完这句话后，结束了采访。

在中东地缘政治中，黎巴嫩因为大国环伺而位置特殊，其国内宗教、民族、历史又纠缠不清，这让哈里里辞职风波在外界看来甚是神秘。

公开资料显示，哈里里之父拉菲克·哈里里是靠沙特石油发家的亿万富翁，可说是沙特在黎巴嫩的政治代理人。12年前，他在总理任上死于暗杀，这明显削弱了哈里里家族的实力。2005年父亲去世时，哈里里继承的财富估值约41亿美元。而根据《福布斯》杂志报道，到2016年底，他身家缩水到13亿美元。在政治方面，老哈里里创办的“未来阵线”影响力也在下降。与此同时，由伊朗所支持的黎巴嫩真主党，却已经发展为实力凌驾政府的国中国，而且持续利用黎巴嫩攻击以色列。

哈里里第二度上台后，容纳真主党成员入阁，以平衡国内各派系。而在强势的沙特新王储小萨勒曼掌权后，这似乎很难被接受。沙特外长朱拜尔11月14日公开批评黎巴嫩真主党是伊朗革命卫队的分支，表示黎巴嫩要恢复稳定，就必须解除真主党的武装。外界分析，这可能是哈里里被沙特软禁并被逼下台的真正原因。

分析家认为，沙特长期同伊朗竞争中东霸主地位，在“美国优先”政策下，中东的权力真空促使争霸加剧，而黎巴嫩不过是两强开辟的新战场而已。

32岁的小萨勒姆王储掌权后，对内以反腐之名，逮捕11名亲王和200多名商业领袖，让这些被捕精英吐出部分资产来换取自由。对外则更强硬，出兵也门。11月6日，胡塞武装向沙特利雅得国际机场方向发射了一枚弹道导弹，遭拦截击落，凸显了沙特出师不利的困境。

罢黜哈里里，对沙特的好处是，可以把和黎巴嫩真主党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以色列拉下水。以色列军总参谋长埃森科特11月16日破天荒接受沙特媒体专访，表示以色列和沙特面对共同敌人，并愿意同沙特分享关于伊朗的情报。

“黎巴嫩优先”是哈里里多次提及的口号，深得黎巴嫩人心。然而，身处周边大国势力博弈区，“黎巴嫩优先”谈何容易？哈里里即便22日返回黎巴嫩并被再次授权组阁，也无法解决与真主党阵营的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