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大盗卡卡东
2017-12-02段立欣
段立欣
只有真正的魔术大师能做到在你的眼睛一闭一睁的时间里让你变成他！
1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不再是我。
那我——著名的宇宙大盗卡卡东在哪里？我摸着自己干净的下巴，看着绣着牡丹花的金色魔术斗篷和手中的魔术棒——啊，我变成了魔术大师阿T！
“救命啊！”
眼看着几个宇宙警察把我……不，是把变成了我的魔术大师阿T架走，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现在是他，他现在是我。这样说你们会不会觉得很奇怪？那我就从头说一遍吧。
2
我是著名的宇宙大盗卡卡东，没人不知道我。
我曾经盗取土星的镇土石卖给了木星，顺便盗走木星的熊猫蛋卖给了地球，又偷了地球的两个总统卖到了布拉星的动物园。当然，这都是小把戏，更多的时候我偷卫星、行星……各种星。我的盗窃本领让我赚到了许多金币，还有名誉。
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果有小孩儿哭闹着不睡觉，小孩儿的妈妈就会对小孩儿说：“再哭，再哭就让卡卡东把你盗走！”小孩儿就会马上停止哭闹。
这时候我就无比骄傲。看，这就是名人的作用！
可今天我的运气不太好，我刚用缩小镜把18颗卫星缩小装进牛皮囊里，就被宇宙警察发现了。他们一路狂追，害得我躲进了地球魔术馆，我又正巧被魔术大师阿T叫上舞台配合他表演。就这样，我变成了魔术大师阿T，魔术大师阿T变成了宇宙大盗卡卡东。然后，他就被宇宙警察带走了……
3
我还没回过神，观众的掌声就响了起来，无数灯光打在我的脸上。我看到台下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脸上满是红光。他们拼命地鼓掌，一时间，我感到热血沸腾。
一个年轻人从后台走出来，在我耳边说：“再表演一个吧，今天的观众特别热情。”
我知道，他把我当成阿T了。我想告诉他我不是魔术大师阿T，我不会变魔术，但我是著名的卡卡东，同样也是名人！可我的耳朵已经离不开这一波又一波潮水般的掌声了。我陶醉在其中，挥舞着礼帽频频鞠躬，享受着这份不属于我的荣誉。
4
“请安静！”不知是中了什么邪，我竟然决定为大家继续表演节目。
說实在的，我很不擅长表演，这比让我偷斯巴达克星的火龙珠还困难。我只能故作镇定地轻轻挥舞着手中的魔术棒，现场顿时安静下来，观众们都瞪大眼睛，等着看我表演更神奇的魔术。
我要表演什么呢？我是一个专业的盗贼，不是一个魔术师，我唯一能熟练操作的就是我的盗窃工具。还好，阿T被抓走时没带走我的牛皮囊，我的全部家当可都在这里面。
我从牛皮囊里拿出了一颗被缩小的卫星，握在手中，问台下的观众：“请问，这是什么？”
“网球！”观众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好吧，你们说这是网球那就是网球。
我用拇指和食指捏住这个“网球”，说：“现在，我就让它飞起来，像蜂鸟一样轻盈。”说完，我松开了手。
这颗卫星虽然被缩小了，但我没有破坏它的运动功能，它仍旧按照原先的运动方式继续旋转，只是它所环绕的中心不是地球，而是我的头。
我走到哪儿，这颗卫星就到哪儿，它始终绕着我的头转，尽职尽责。
观众的掌声再次响了起来，我又沉醉在这掌声里，原来这种感觉比当宇宙大盗还要好。
5
“请在我的头顶签个名吧！”“请看我一眼吧！”
演出结束后，我躲开了疯狂的粉丝。这一点我非常拿手，以前我经常躲避疯狂的宇宙警察。那个年轻人把我塞进车里后，我隔着车窗微笑着和粉丝们挥手，车窗被敲得“咚咚”响，和我的心跳声一样。
“现在是去秘密屋，还是去婆婆院？”年轻人问我。
我冷静了一下，说：“我是宇宙大盗卡卡东。”
我是一个盗贼，不是一个骗子，职业道德告诉我，不应该欺骗别人。
年轻人哈哈笑了起来：“好吧，下次我给您准备一套卡卡东样式的演出服，您穿着这套演出服表演‘卫星环绕魔术就会更精彩了。”
我知道怎么解释也没用，要想证明我的身份，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魔术大师阿T把我变回来。
“我想找到卡卡东。”我换了个方式问那个年轻人，“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我帮您去打听。那您现在是去秘密屋，还是去婆婆院？”年轻人又问了我一遍。
作为一个盗贼，我觉得秘密屋这个地方听起来更适合我。
6
“爸爸，爸爸回来了！”
一下车，我就被围住了，几乎是被一群人五花大绑起来。我以为这次我真的是被捕了，可听到的却是一声声“爸爸”。
有人离得老远就伸出手来拉住我的胳膊，一只章鱼盘住了我的脖子，几个脑袋像灯泡一样的人亲吻着我的脸和额头，几个孩子抱紧了我的腿，还有一个和棕榈树一样高的巨人弯下腰用鼻子蹭我的头发……
“爸爸，爸爸……”他们用不同的语言叫着。
还好我是宇宙大盗，我游历过所有星球，也能听懂各个星球的语言。等我平静下来我才看清楚，眼前这些稀奇古怪的家伙其实都是孩子，是各个星球上不同种族的孩子。
“爸爸，我饿了。”那个巨人孩子又用鼻子蹭了蹭我，差点把我拱了个跟头。我认出来了，他是大大星人，从他的身高判断，他也就只有六七岁。
我从牛皮囊里拿出一大块火腿，那本来是我明天的早餐。
巨人孩子轻轻一舔，那块火腿就没了。我惊讶地看着他，他懂事地拍拍肚子，假装打了个嗝说：“爸爸，我吃饱了，你给哥哥姐姐们找吃的吧！”
一听到这话，我忽然眼睛一热，眼泪涌了出来。
7
不好，是辣椒弹！宇宙警察发现我了！我本能地想卧倒，可看到孩子们都在开心地笑着、跳着，周围也没有宇宙警察。奇怪，那我怎么会流泪呢？endprint
一个小不点爬进了我的怀里，一股软绵绵的温暖感顿时传遍了我的身体。孩子们有的帮我捏肩膀，有的端来了草莓糖水，我却听到了他们肚子发出的“咕咕”声。
“走，吃饭去！”
我拿出了牛皮囊里的金币，我用盗窃东西换来的金币给孩子们买了成堆的苹果馅饼、遥控火车、带楼梯的雕花大床、白云做的运动鞋、雪莲花图案的衣裳。
在他们的笑声中，我发现给予比盗窃快乐多了，这种成就感比抱着金币睡觉还幸福。
8
天啊，我不能迷失自己，我可是著名的宇宙大盗卡卡东呀！
我要去盗窃，让自己的黑影映在家家户户的窗户上。可我的真身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我要去找回自己的身体，找回被魔术大师阿T带走的卡卡东。
“还是先去看婆婆们吧，她们想你了。”年轻人露出恳切的眼神。
“好吧，那我就在那个婆婆院里待一会儿。”
没想到我失算了，我栽在了一群婆婆的手里。原来，婆婆院里有几百个婆婆，她们都叫我“宝贝儿”，都要来亲亲我、摸摸我，每人都送给我一条手工织的围巾，还嘱咐我走路要小心、晚上少出门……
我答应了，向她们保证做个乖孩子。我还用剩下的金币给每个婆婆买了拥有导航功能的拐杖。听到婆婆们那没有牙的笑声，我的心都化了。
婆婆们那么关心我，我以后还怎么做宇宙大盗啊？欺骗婆婆会不会被宇宙火球烧光头发？我可不想冒这个险。
9
魔术大师阿T不在的日子里，我每天都替他表演魔术。虽然我不会表演互换身体，但我发明了不少魔术，我同样受到了大家的欢迎。
我用变魔术挣到的钱去照顾孩子们和婆婆们，每一天都是那么快乐。要不是有一天那个年轻人告诉我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我几乎忘记自己曾经是个宇宙大盗了。
“我找到宇宙大盗卡卡东了，不过他在大牢里，他好像变成了植物人。”年轻人告诉我。
“植物人？”我暴跳如雷，“他们一定是对他用了酷刑！怎么能这样对待卡卡东？”
我先是痛苦，接着是无助，最后竟然觉得有一丝庆幸。
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好好做我的魔术大师了！说实话，做一名魔术大师真是不错。
10
魔术就是这样，当你一闭眼一睁眼，你会发现有新的事情发生。这次，我看到魔术大师阿T站在我面前。
“你不是被关进大牢了吗？”我把自己从头摸到脚。不对呀，我还是阿T的模样！
“你忘了我是最伟大的魔术师了吗？”阿T说，“我只要变成监狱长的样子，就能从大牢里出来了。”
“那现在大牢里的卡卡东是监狱长？”我小心地问。
“当然不是，是一节木头而已。我把一节木头变成了卡卡东。”
我撇了撇嘴，虽然说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想到我那曾经叱咤宇宙的大盗贼形象现在变成了木头人，我还是觉得有点可惜。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问阿T。
“因为你照顾了那些孩子，他们都是我收养的孤儿，各个星球的孤儿。”阿T说，“还有那些婆婆，没有子女的婆婆，你尽到了做子女的孝心。”
這是在说我吗？我有这么好？太奇怪了！我可是臭名昭著的宇宙大盗卡卡东呀，现在竟然变成了一个慈善家！
11
“那你现在要把我变成什么？”这才是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阿T说：“我觉得你当魔术大师挺好的，你还是继续当魔术大师吧！”
“那今后怎么办？有两个魔术大师阿T啊！”
阿T抖了抖他金色的斗篷，说：“没关系，既然大家喜欢阿T，多几个阿T怕什么！就当这个世界少了一个宇宙大盗，多了一个魔术大师吧！”
我很满意这个结局，我和阿T还特意站在镜子前照了照，我们果然长得一模一样。
12
故事到这里还没结束。后来，我发现自己上当了。有一次，我去看孩子们，那里围着十几个阿T，根本分不出谁是真的，谁是假的。我用盗贼的专业头脑推测，这个魔术大师最擅长把别人变成自己，变着变着，他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所以，应该把他对我说的那句话改成：就当这个世界少了很多大盗，多了很多好心的魔术大师吧！endpri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