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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拜印象

2017-11-30[回族]宛磊

回族文学 2017年6期
关键词:迪拜

[回族]宛磊

迪拜的活动都和建明有联系。建明姓王,我上大学时的同窗,登封人。毕业后,一直保持着来往和友谊。建明性格较内向,早年在郑州市外贸公司干过,后来单位解体,自己做。迪拜这个地方,是他的老战场,再熟悉不过。

迪拜我去了两次。第一次是2002年1月,从香港飞往迪拜,在那儿住了一个礼拜,然后去了非洲的肯尼亚;半个月后,从肯尼亚折返的时候,又在迪拜机场逗留了一天。第二次,是同年的4月初去的,这次住了三个礼拜。两次的时间加在一块儿,刚好一个月。

建明告诉我,夏天去迪拜的话,也就是6月到9月间,中午的温度会超过四十摄氏度,晚上的时候会好一些,但是也会达到三十摄氏度左右,而且湿度增加,让人很不舒服。12月到3月、4月,天气好多了,雨水也较多。这段时间白天的温度是二十多到三十摄氏度,晚上,最低温度会在十摄氏度以下。我去的时候,第一次是1月,第二次4月,都是好时候,所以,还能穿着西装照相呢。

不過,迪拜的公务员,下午上班的时间在傍晚,是中国已准备下班的时间。因为这段时间,白天太阳最毒的时刻,已到了强弩之末;下班的时间,已经到夜里了。这时,你可以看到阿拉伯男子,带着自己的家小,到外面的馆子里,露天的那种最好,去美美地吃一顿。

阿拉伯袍,是阿拉伯男子的传统服装。阿拉伯国家的男子,包括孩童,一年四季,都习惯穿阿拉伯袍。一般人解释,白袍素净,圣洁,寓意万事随心,吉祥如意;但我认为,这种袍子,太适合中东沙漠的气候了。试想,白色本身反光,中间是个大筒子,这适合反热,散热。对于生活在炎热沙漠气候的阿拉伯人而言,再没有比阿拉伯袍更避暑的了。我想,这应该是这种服饰的起源。

由于气候的炎热,所有公共场所,办公室、商铺、汽车,甚至公交车站,都有空调。这项开支,一定很大。再者是迪拜的树,我见到的,以棕榈树最多。人说迪拜保持树生长的花费,比其他国家人的花费还大,我看这是真实的。你可以看到,每棵树的树根部,都通有一根塑料管,供水用;供水是定时的,而且有专人管理、巡查。试想,沙漠国家,淡水多么珍贵,但为了绿化,政府还是花了很大的气力。

迪拜人的主食也是面和米。面食有面包和馕。我非常惊奇馕这种食品,其使用的范围,从中国西部到中东阿拉伯国家,你可以想象,在多么广大的地区,人们竟食用同一种食物。一次,在迪拜大街上,我想弄清楚这种食物的名字,在这儿是不是有什么变化。我用英语问一位烤馕卖馕的阿拉伯人,这叫什么,他答:“nang!”毫无疑问,这就是“馕”了,连发音都是一致的!除了阿拉伯语,这个地方英语是通用的,官员也好,小贩也好,都能说。所以,能讲英语,不担心生活有困难。

再一种就是烙饼,通常卷着烤肉吃。烤肉,就是我们常说的“土耳其烤肉”。其制作方法是用旋转式烤肉机,电加热,外层的肉烤熟后,从烤肉柱上一片片削下,佐以沙拉、配料裹在烙饼中。通常,会有肥羊油,在肉柱的最上面,烤化后,顺着肉柱往下淌,使外面的一层肉,明晃晃、亮晶晶的,加上佐料气味的挥发,很是诱人。

有一种香叶,类似蒜苗,在吃卷烙馍时,可以夹上,味道特别。这就像中国北方人吃烙馍要蘸酱卷大葱一样,少了葱,味道就不是那样了。而这种香叶,我在别处从未尝到过。配料吃饭,看样子每个民族都有法宝。我注意到:马来人蒸米饭,也会放上几片本地产的香叶,这种香叶就长在自己的院子里,像一丛青芦苇,加了香叶的米饭,就有了香味。印度人用香蕉叶裹着米饭,不但省事,方便,而且还有股清新味道。土耳其人则是把石香晒干,研成末儿,撒在开胃汤里。

再者是米,其做法,除了蒸,另外就是做手抓饭,这一点,也像馕一样,在我国西北地区盛行,尤其新疆。在吉隆坡时,有新疆的朋友给我做过这个,所以我不陌生;不想,迪拜这个地方,也有这个。所以,中东到中亚,到中国的西北,文化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有一家印度穆斯林开的馆子里,有煮羊蹄,非常可口,我曾与建明去吃过两次。若有机会再去迪拜,一定还找到它,再品尝一回。那羊蹄是放在盘子里端给你的,软得很,几乎可以吸着吃,味香料已完全沁透了;但端送给你的时候,一定是成形的,使人意识不到会有那么软。

除了这些,迪拜的甜食简直太多了。到巴萨里去,甜食、甜点、糖果、干果,可谓是琳琅满目,而且,当地人也爱吃这东西。我想,这也是很多人肥胖的原因之一吧。

迪拜河是咸水河。迪拜河是感受迪拜脉搏的地方,迪拜河向内地延伸约十公里,把这个城市分为两半,东边是“德拉”,西边是“柏·迪拜”。阿拉伯的巴尼亚斯部落,在十九世纪最早定居德拉这一地区,捕鱼,挖珍珠,以贸易为生;一直到二十世纪初,阿拉伯人还是靠着帆船,带着交易的商品,顺迪拜河到阿拉伯湾(波斯湾),再飘往东方的印度和东非的广大地区,进行贸易。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阿联酋政府对迪拜河进行了开挖,使大吨位的商船可以靠港,并且,随着一系列优惠政策的出台,迪拜港口也迅速形成区域性,甚至国际性的转口港。

河的两边有轮渡,很便宜,间隔时间也短,我住的地方离渡口不远。一边是象征着迪拜历史的旧城区德拉,一边是新兴的柏·迪拜。大部分的历史建筑如酋长故居,文化古迹保存的博物馆都在河的两岸。每当有了闲暇,就会叫上建明,坐上小轮渡,到河西岸溜达一圈,看看木棚搭建的传统“巴萨”,要么到金店和钟表店,欣赏一下名贵的精细品,或者到保留不多,但仍然还存有的阿拉伯老式土木房子前,照张照片留念。

建明还有一个爱好——钓鱼。每天黄昏时刻,迪拜河两岸聚集很多人在那儿钓鱼,建明也积极加入了他们的行列。我想,这是他在此地工作多时,养成的打发时光的一种方式吧。

迪拜的中国人太多了,主要是福建、浙江一代的。不仅有十万中国人去淘金,还有印巴人、非洲人、印尼人等等。据说迪拜的外国人占了城市人口的大多数,他们来自一百多个国家,把迪拜变成是一个多元化的社会。中国人在迪拜,最容易见到的是做小生意的,或者服务行业;也有白领,但他们都在写字楼里。在飞机上,也有中国姑娘当空姐,因为这刚好弥补了阿联酋这个伊斯兰国家对妇女抛头露面的限制。迪拜的机场,也有很多中国女人当服务员。除此,中国游客,也潮水一般地涌向迪拜。endprint

也有被“蒙”来的。一次,我到小徐的办公室,小徐是浙江人,人很好,带着自己的妹妹在此地做生意,妹妹是英语翻译。小徐问我,这儿从国内刚来一位姑娘,她在找工作,你能不能介绍。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椅子上坐了位姑娘,没见过。我没介意,顺口问:懂英语吗?不懂。懂电脑吗?不懂。那,能做什么呢?女孩子听到问话这么唐突,惭愧地低下头。忽然间明白了:她是让人骗来的,说这边能赚大钱;但把人带到,就丢下不管了。

我问建明,这么多中国人,生意好做吗?他说,生意上只要你打败中国同行,对付外国人根本不是事。所有在此的中国人,都是这么个共识。

当然,这么一种说法或者认识,国人乍一听,感情上很难接受;但为什么不反过来理解,真正能干的,在某行业有发展前途的,中国人都是潜在的力量。换句话说,也只有中国人才值得较量,再者,也只有中国,各类新产品、新服务,在迅速而不停地创造、翻新。

所以,有一天,当我们想溜达溜达,看看江浙生意人店里的名堂时,店主们站在店门前,很远就给你打招呼。那招呼不是礼节性的,也不是表示欢迎让你参观的,而是让你走开。对不起了,同胞,请你绕开我的店铺,别把秘密都看跑了!挥手的方式明确告诉了你这些。

发廊里也是竞争,老板变着法与你交流,欢迎欢迎,要洗头吗,要染发吗?本店里服务优质,技术高明。请问,平时都去哪家?怎么没见过您?交个朋友,以后常来常往。

这几个名字我稍改一下,隐其真名,都是我在找房子时,逐渐认识、熟悉的。因为,原想在迪拜打长期“抗战”的主意,总不能天天住旅馆吧,总得有个住处。第一位,暂且叫“老袁”。老袁山东人,人豪爽诚恳。用他自己的话说,脾气坏,为人好。他是一个转业军人。

他曾告诉我,太太是自己的表姐,他们夫妇有一女儿,他想再要孩子,太太就是不愿意,他没有能力说服自己的太太。不用多说,我能感受到,他一定要发个大财,在太太面前挺直腰板。

但眼下,老袁的境况却不行,什么小钱都挣。有一次我拜访他,听到他隔壁的房间里有动静,我问他,你这里不就你自己住嘛,怎么隔壁搬来人了?他无奈地笑笑,哎,人来人往。不是挣个钱嘛,男的女的,交二十块,就可以用隔壁的房子。就那么回事,一会儿就完了。我明白了,怪不得他多余的房子不出租。

我离开迪拜的那天,是老袁送我打上出租离开的。

第二位姓戴,东北人,是位大厨,腰板长得浑圆,说话斩钉截铁,但面带微笑,让不熟悉他的人,很有点摸不透他的脾气是好还是坏。我倒是租了他的房子住了一段时间,对我不错,经常晚上带我去喝茶,还与我谋划发展“大计”。迪拜这地方俄国人多,他口头常说“拉斯呀”,这是俄语,意思是“俄罗斯”,他这么说,表明他确实会读几个外语单词。

晚上没事,老戴给我讲他小时候的事,又给我讲他在德国的事情。他大概在德国打过工,靠的是他的厨师手艺,但具体背景,我未深问。

老戴还说他的太太在国内当科长。这一点,我颇感疑惑。只知道,现在与他厮混的,是一个没头脑的小女人,也没什么正业。这么一个品位,家里太太是位科长,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但是,原来跟老戴干生意的三位,两位妇女、一位瘦小的年轻男子,他们仍和老戴同住一个大套房里,对老戴都有意见。逐渐地,我听得出,矛盾是出在钱的问题上,好像老戴没把钱算清,还欠着他们!两位女的也是东北人,大嗓门,很豪爽。有一次,当我的面,与老戴理论,“这事你不说清楚,算清楚,指定不行;我们又不会做‘小姐,你让怎么活?”男的不多说话,两位女子吵闹时,他也附和。有一次,我憋不住,问他哪里人,他说,皇城根来的呗! 噢,北京来的。

第三个人,我这里取一个回民常用姓“海”来称呼他,但声明不是他的真姓。宁夏来的回民,很有学问似的,开办法律咨询,办报纸,兼给中国开公司者找本地人作担保。听其谈话,他可谓大有发展前景。我曾经遇到过类似的人。首先,他没给人回民之间的亲热感;再者,办事让人感觉不踏实,河南人称为“假”,所以,我对之有点抵触心理。

第四位是波斯人,三十多岁,叫阿里,一条腿略略有点残疾,人精明能干,自己经营一个餐馆。我的第一部笔记本电脑,就是他帮我买来的,是个二手货。一天,他把我叫去,很认真地求教,让我帮他想一个汉字,他要做一个招牌,把这个汉字写上,吸引顾客。我弄懂了他的意思,毫不犹豫地写了个“餐”字。他拿在手里,端详了半天,也未必看懂了那复杂的笔画,嘴里却连说好。我还帮他介绍了一位中国姑娘,姓王,到他餐厅当服务员;但他后来对我说,姑娘没留下,大概嫌钱少。

第五位,一位建明的熟识,暂且叫作“变富者”,我随建明去过他办公室一次,不知我的哪句话、哪个动作得罪了他,再打电话,就直率告诉我,别再联系了。“变富者”具有强烈的打拼意识,不成功则成仁的信念,在迪拜监狱里也蹲过,但仍壮志不已,后来果然富了,据说有些名堂。

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物,虽然相处的时间有限,却那样清晰地留下了印记。

离开迪拜以后,他们的情况,我至此以后,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我也在茫茫人海里打拼,为自己生存的一小块地方绞尽了脑汁,用尽了气力,没有闲暇顾及了。

直到2010年,我到了伊斯坦布尔工作,5月的一天,闲暇之余,我又和老同学建明续聊起八年前,迪拜结识的一小群人物的旧事。顺着我的记忆,建明将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我。

首先是,我因老板的小舅子狂傲不可一世而离开的那家公司,建明倒是接着干了;不过,那位狂傲的年轻人,不久也被召回了,因为他跟所有的人都生气。四年以后,公司彻底倒闭了。但建明凭着自己在那里的关系仍撑着,干点自己的事,在那里生存下来,这着实不易。

小刘,到现在我才知道他的姓,就是那位老戴曾经合作过的“皇城根来的”,原来是送盒饭的。老戴做,他送,是这么一种合作关系。老戴压根就是开饭馆的,现在已不知去向。

老袁去龙城开了个门市。龙城是個地名,距迪拜有二十公里,那儿有个大商贸城。看样子,他终于坚持下来了。

那位“变富者”在做手机生意。仿佛他最开始就做这个,现在肯定更熟练了。建明也坦言,他是个聪明人,但联系不多,因为“不近人情”。

宁夏的那位回民“海”回国了。建明说,来不了了。我问为什么,建明说惹了官司。

我告诉建明,这次来伊斯坦布尔,我是在阿联酋的首都阿布扎比倒的飞机。这个城市,我和建明曾走过两次。这是一个绿洲,从迪拜出发,经过漫漫的沙漠,最终看到这么一座城市,很美丽,让人振奋。我告诉建明,这次又看到阿布扎比,机场又建了新楼,心里一下子又想起迪拜,真的很怀念。

建明说,你看吧,你方便的时候,再来看看,我安排。

我说,一定,一定。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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