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丹崖

存人气

◎ 李丹崖

喜欢折扇的人都知道，一把折扇仅有好的扇面和扇骨还不能成为高贵的艺术品，要想提升它的身价，还需要把它放在人的手里把玩。把玩久了，扇骨里的火气去尽，竹子的香透过扇骨一点点散出来，一把好扇子就这样被“玩”出来了。

在宜兴的紫砂市场，我见有人在兜售上好的紫砂壶，这人不租门面，不挂招牌，就用无纺布一只只包裹着。我问他：“凭什么说你这些是上好的？”

那人一副遗老做派，说：“这些都是先人留下来的，是经先人把玩过的，这样的紫砂壶有了灵气，当然是上品了！”

我没有买他的紫砂壶。后来就此事问起一位行家，行家告诉我：“你应该买，那些壶都是在人手里养出来的，茶香四溢，壶口也含着人气，理应是上品。”

扇骨和紫砂壶如此，飞禽走兽也一样。

周末去鸟市，看见许多羽毛斑斓的鸟雀。我走上前去，近距离看这些鸟儿，发现有的泰然自若，旁若无人地欢畅鸣叫；有的则不然，一有人过去立刻噤若寒蝉，还在笼子里不停地上下翻飞。

同一种鸟儿，为什么有的邀宠于人，有的却怕人？卖鸟的人告诉我：“不怕人的鸟儿是人工养殖出来的，怕人的鸟儿是从树上抓来的。”

我再问：“如何让这些鸟儿不怕人？”卖鸟的人说：“这些鸟儿的火气大着呢，一时半会儿去不掉，只能慢慢处，处着处着，它就好了。”

人气是个好东西，人气旺了，自然就舒展。

我在老城区看到一栋别墅，别墅的主人不愁吃，不愁穿，却偏偏把二楼的房子租出去了。他说：“自家住着，老觉得人气不旺，夜半起来，见院落里风吹白杨，总觉得无限寂寥。”

房子租出去后，别墅的主人逢人便说：“人气满了，我的精神和劲儿都足了，你说怪不怪？”

人不神秘，但人气却是一种神秘的存在，说不清，道不明。我只知人气要存、要养，又说不出高深的东西来，姑且存之、养之，权当给心灵去去火。

（摘自《大公报》）